第一折烽煙再卷祁山道
祁山堡的晨霧還未散儘,校場上傳來整齊的甲葉碰撞聲。
薑維握著狼王劍站在高台上,看拓跋烈帶領羌漢新兵演練槍法——漢人子弟的長槍如林,刺出時帶著中原武學的沉穩;羌族少年的彎刀似雪,劈落時藏著草原騎射的悍勇,兩種招式在晨光裡交融,竟生出幾分渾然天成的氣勢。
“姐夫你看!”拓跋烈突然勒住演練的步伐,指著西北方的天空,“那是啥?”
薑維抬眼望去,隻見天際線處浮著一層灰黃色的雲,不是雨雲,倒像無數馬蹄踏起的塵土。他猛地轉身衝向城樓,腰間的狼王劍撞在城磚上,發出沉悶的金鐵聲。登上垛口時,霍弋已舉著千裡鏡站在那裡,鏡筒微微顫抖。
“多少人?”薑維的聲音壓得很低。
“看不清旗號,但前鋒至少有三萬騎兵。”霍弋放下鏡筒,指尖在地圖上劃過,“鄧艾上次敗得蹊蹺,這次怕是帶了真家底——你看那塵土的密度,後麵絕對跟著攻城器械。”
話音剛落,城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阿萊娜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由侍女扶著站在城門口,手裡攥著一封染了泥的羊皮信:“父親派人送來的,說隴西各部落都收到了鄧艾的勸降書,許了黃金千兩,要他們背棄盟約。”
薑維接過信,羊皮上的狼頭印鑒被雨水泡得發漲,卻仍能看出西羌老首領用刀刻的“絕無可能”四個漢隸。他突然想起三日前成都送來的第二道旨意——劉禪竟要他“暫棄祁山,回防成都”,信末還附了黃皓的私語,說“陛下念薑將軍辛勞,願賜成都宅邸一座”。
“霍弋,”薑維將羊皮信塞進懷裡,轉身時狼王劍的劍鞘擦過城磚,濺起細小的石屑,“你帶五百精兵,立刻去陰平古道的七十二灘布鐵蒺藜,記住要埋在水下三尺,露出半寸尖刺就行。”
“那攻城器械怎麼辦?”霍弋遲疑了一下,“上次的投石機我們吃虧不小。”
“讓馬邈帶工匠去後山取桐油。”薑維看向遠處漸漸清晰的煙塵,“把所有空糧倉都裝滿乾草,再混上硫磺——鄧艾要攻城,我就給他們演場‘火燒連營’的好戲。”
阿萊娜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掌心貼著他手背上的箭傷舊疤:“伯約,我去西羌搬救兵。父親說過,隻要祁山烽火起,二十個部落的勇士都會來。”
“不行。”薑維按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發燙的掌心,“你現在不能動。我已讓張弩帶騎兵去接應你父親,三日內必到。”他低頭看著她的小腹,那裡正輕輕動了一下,像有小魚在水裡撞,“等孩子出生,我帶你去看白龍江的桃花汛,好不好?”
阿萊娜咬了咬唇,從腰間解下一個狼皮香囊塞給他:“這裡麵是羌活和當歸,防瘴氣的。你答應我,不許再像上次那樣硬拚。”
薑維把香囊係上,轉身時看見馬邈帶著工匠扛著桐油桶跑過來,桶沿晃出的油滴落在地上,很快滲進乾裂的泥土裡。他突然想起諸葛亮臨終前教他的“守勢三策”——“以地為餌,以糧為誘,以心為城”,當時隻覺是紙上談兵,此刻望著城下漸漸成型的軍陣,竟生出幾分頓悟。
“將軍!魏軍停在十裡外了!”斥候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薑維再次舉起千裡鏡,鏡中出現了鄧艾的帥旗——玄色旗麵上繡著“鄧”字,旗下一個穿銀甲的老將正勒馬而立,正是鄧艾。他身邊站著個年輕將領,鎧甲上鑲著朱紅邊,看身形竟是鄧忠。
“有意思。”薑維輕笑一聲,將千裡鏡遞給霍弋,“鄧艾把兒子也帶來了,是想讓他看怎麼破祁山嗎?”
霍弋剛接過鏡筒,突然“咦”了一聲:“將軍你看,他們陣前怎麼有那麼多牛車?”
薑維湊過去一看,隻見魏軍陣前擺著百十來輛牛車,車上蒙著黑布,隱約能看出是方形的物件。他猛地想起馬邈說過的“魏軍新造器械”,心突然沉了下去——那不是投石機,投石機是圓形的,這些是……
“是撞車!”馬邈突然喊道,手裡的桐油桶“哐當”掉在地上,“是能撞開城門的鐵頭撞車!鄧艾這老狐狸,竟把攻城利器藏在牛車裡!”
城樓下的新兵們聽見“撞車”二字,陣腳明顯亂了。一個剛從隴西逃來的少年兵突然蹲在地上發抖:“我見過那東西,在狄道城,三下就把城門撞塌了……”
薑維突然拔出狼王劍,劍鋒指向魏軍陣地方向,喊聲響徹城樓:“祁山堡的城牆,是用糯米漿混著我們的血築的!彆說鐵頭撞車,就是鄧艾親自來撞,也休想動它分毫!”
他的聲音剛落,阿萊娜突然走上前,從侍女手裡接過一麵羌漢合璧的旗幟——紅色的旗麵上繡著漢字“漢”,邊緣綴著羌族的狼毛。她將旗幟交給最近的士兵:“掛起來!讓鄧艾看看,羌漢一家,誰也彆想拆!”
旗幟升到旗杆頂端時,晨霧恰好散去,陽光照在紅色的旗麵上,狼毛在風裡簌簌作響。城下的新兵們漸漸站直了身子,那個發抖的少年兵撿起地上的長槍,用力往地上一戳:“將軍說得對!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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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看著那麵旗幟,突然想起諸葛亮教他寫的第一個字就是“漢”,當時丞相握著他的手,筆尖在紙上頓了頓:“伯約,這字看著簡單,要守住卻難。將來若是難了,就想想這字的筆畫——先寫點,再寫橫,就像走路,一步一步,總能走下去。”
“將軍!魏軍動了!”霍弋的喊聲拉回他的思緒。
鏡中,鄧艾的帥旗揮了揮,百輛牛車突然動了,牛蹄踏在地上,發出悶雷似的聲響。車後的魏軍步兵列成方陣,手裡的盾牌舉得整整齊齊,像一片移動的鐵牆。
“馬邈,”薑維的聲音平靜下來,“讓工匠把桐油澆在城牆外側的草垛上,等撞車到了五十步內,就點火。”
“霍弋,你的弓箭手準備好,專射趕牛的士兵——牛受驚了,比什麼都管用。”
“拓跋烈,帶你的羌騎從東門出去,繞到魏軍側後方,不用殺人,就放箭嚇唬他們的糧車。”
三道命令下去,城樓上的人都動了起來。阿萊娜扶著垛口,看著薑維的背影——他的鎧甲上還留著上次大戰的箭孔,卻挺得比城樓的旗杆還直。她輕輕摸著肚子,低聲說:“寶寶你看,你爹爹在守家呢。”
牛車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車頭上包著的鐵皮,陽光下閃著冷光。趕牛的士兵穿著皮甲,手裡拿著鞭子,嘴裡喊著聽不懂的號令。
“三十步!”
“二十步!”
“點火!”
馬邈一聲令下,城牆上的火箭“嗖”地射出去,落在澆了桐油的草垛上。火苗“騰”地竄起來,很快連成一片火牆,熱浪撲得城下的魏軍連連後退。
“射牛!”霍弋的箭先飛了出去,正中一頭黃牛的屁股。黃牛“哞”地叫了一聲,猛地轉身,拖著牛車往魏軍陣裡衝。其他的牛被火和叫聲驚了,也跟著亂撞,百輛牛車瞬間成了亂哄哄的一團。
“好!”城樓上爆發出歡呼。
薑維卻沒笑,他盯著魏軍陣後的騎兵——鄧艾根本沒管亂撞的牛車,正悄悄讓騎兵往南門移動。他突然明白,鄧艾是想用撞車當幌子,真正要攻的是防守最弱的南門。
“阿萊娜,你帶侍女去地道,現在就去。”薑維抓住她的手,語氣不容置疑,“南門要出事,這裡危險。”
“我不走。”阿萊娜掙開他的手,從垛口拿起一把弓,“我是西羌的狼女,不是要躲在地窖裡的嬌小姐。”她頓了頓,聲音軟下來,“你讓霍弋去南門增援,我在這裡幫你看著北門,好不好?”
薑維看著她眼裡的倔強,想起三年前在洮西戰場,她也是這樣,明明中了箭,卻還咬著牙幫他包紮傷口。他歎了口氣,從腰間解下狼王劍遞給她:“這劍能斬鐵,你拿著防身。”
“不用,”阿萊娜把劍推回去,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彎刀,“我的刀也能殺人。”
薑維不再勸,轉身對霍弋喊:“帶兩千人去南門,用滾木礌石堵死城門!告訴士兵,丟了南門,提頭來見!”
霍弋剛跑下城樓,南門方向就傳來了喊殺聲。薑維登上了望塔,看見魏軍騎兵正踩著雲梯往上爬,城牆上的士兵拚力砍殺,卻架不住人多。
“拓跋烈呢?讓他立刻去南門!”薑維對著樓下喊。
“拓跋烈的騎兵被魏軍截在東門了!”士兵的回話帶著哭腔。
薑維咬了咬牙,正想親自下去,突然看見西北方的天空揚起一陣新的煙塵——這次的煙塵裡夾雜著紅色的旗幟,是西羌的狼頭旗!
“是父親!”阿萊娜突然喊道,聲音裡帶著哭腔,“父親帶救兵來了!”
薑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煙塵裡衝出無數騎兵,為首的正是西羌老首領,他的白發在風裡飄著,手裡的長槍上還掛著魏軍的頭盔。騎兵們嘴裡喊著羌語的戰號,像一把尖刀紮進魏軍的側後方。
“鄧艾要撤了!”霍弋的聲音從南門傳來。
果然,鏡中的鄧艾皺了皺眉,猛地揮了揮帥旗。魏軍像潮水般往後退,騎兵掩護著步兵,很快退出了十裡外。
煙塵漸漸散去,西羌老首領騎著馬來到城下,看見阿萊娜就喊:“女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父親!”阿萊娜扶著垛口揮手。
薑維走下城樓,剛要開門,突然看見老首領身後跟著個熟悉的身影——是張弩,他的胳膊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
“將軍,”張弩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我們在陰平古道遇襲,魏軍設了埋伏……幸得老首領路過救了我。”
薑維扶起他,看見他繃帶上滲著血:“先去醫館處理傷口,剩下的事以後說。”
老首領跟著走進城,看見城牆上的火牆還在冒煙,又看了看薑維:“鄧艾這次是試探,真正的硬仗在後麵。我帶了五個部落的勇士,還有二十車糧草,夠撐一陣子。”
“多謝嶽父。”薑維拱手。
“謝什麼!”老首領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萊娜懷了你的孩子,你就是西羌的女婿。我們羌人護短,誰要動我女婿,先問我手裡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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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娜走過來,扶著老首領的胳膊:“父親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老首領點點頭,又回頭看了看城外:“鄧艾不會善罷甘休,他手裡有樣東西,你們得小心。”
“什麼東西?”薑維追問。
“是個會造器械的漢人,叫馬鈞。”老首領皺著眉,“聽說他造了種能連發十箭的弩,還能讓投石機扔出炸藥——上次襲擾商隊的,就是他的人。”
薑維心裡咯噔一下——馬鈞他知道,是曹魏的巧匠,傳說能“變廢為寶”,隻是沒想到鄧艾會把他請來。他看向遠處的魏軍營地,那裡的炊煙正嫋嫋升起,像一條盤著的蛇。
“霍弋,”薑維轉身,“去把所有工匠叫到議事廳,我們得改改連弩的圖紙了。”
第二折巧改連弩破機變
議事廳的案幾上擺滿了零件——斷了的弩臂、生鏽的箭匣、還有幾個被拆開的魏軍弩機。馬邈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個銅製的小輪子,翻來覆去地看:“將軍你看,這就是馬鈞弩機的關鍵,這個‘轉輪機’能讓箭匣自動換箭,不用手動上弦。”
薑維拿起輪子,指尖劃過上麵的齒痕——每個齒都磨得很光滑,顯然是反複調試過的。他想起諸葛亮的連弩,一次能射五箭,已經算當時的利器,可這馬鈞的弩,竟能射十箭?
“能仿造嗎?”霍弋湊過來,手裡拿著根剛削好的木杆。
“難。”馬邈搖搖頭,把輪子放下,“這銅料是西域來的,我們的鐵匠鋪煉不出來這麼韌的銅。而且這齒痕的角度,差一分就卡殼,得用專門的量具量著做。”
西羌老首領坐在一旁,抽著旱煙,突然指了指牆角的羊皮:“你們漢人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我們羌人打獵,沒箭了就用石頭——這弩機不能仿,能不能改?”
“改?”薑維眼睛一亮,拿起諸葛亮連弩的圖紙,“馬邈,你看把我們的連弩箭匣拆了,換成這種轉輪機的架子,不用銅輪,用硬木做行不行?”
馬邈愣了愣,拿起木杆比劃著:“硬木倒是有,後山的鐵樺木夠硬,就是容易裂……對了!可以用桐油泡!泡過的鐵樺木又硬又韌,之前做弓臂試過!”
“還有箭!”拓跋烈突然喊,他手裡拿著支魏軍的箭,“他們的箭杆是空心的,飛得遠!我們的箭杆太粗,費材料還射不遠!”
薑維接過箭,掰斷箭杆——果然是空心的,裡麵還襯著細竹片。他突然想起阿萊娜說過,西羌有種“飛鼠箭”,箭杆用蘆葦做,輕便得很。
“阿萊娜,”薑維回頭,“西羌的蘆葦多嗎?要那種最粗最直的。”
“有!白龍江邊多得是!”阿萊娜笑著說,“我讓侍女去采,再讓羌人婦女幫忙削箭杆,她們手巧得很。”
說乾就乾。馬邈帶著工匠去後山砍鐵樺木,阿萊娜讓人扛著鐮刀去白龍江邊采蘆葦,拓跋烈則領著新兵打磨箭頭——之前繳獲的魏軍鐵料正好派上用場,燒紅的鐵塊在砧上被敲得叮當作響,火星濺在地上,像撒了把碎星。
薑維蹲在鐵匠鋪旁,看著馬邈做木輪。老工匠拿著鑿子,一下下刻著齒痕,額頭上的汗滴在木頭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將軍,你說這馬鈞真有那麼神?”馬邈頭也不抬地問。
“神不神,試過才知道。”薑維拿起塊鐵樺木,掂量著重量,“但我們不能等他來試我們,得先試他。”
正說著,張弩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胳膊上的繃帶換了新的:“將軍,我查了,馬鈞帶了個百人匠隊,就跟在鄧艾的中軍後麵,有專門的騎兵護著。”
“百人匠隊……”薑維摸了摸下巴,“他們肯定帶了不少器械零件,說不定還有炸藥。”
“炸藥?那是什麼?”拓跋烈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
“是能炸塌城牆的東西。”薑維簡單解釋,“上次商隊遇襲,就是被炸藥炸了糧車。”
老首領突然站起來,煙杆往地上一磕:“我知道那東西!十幾年前有西域商人帶過,遇火就炸,厲害得很。但那東西怕水,泡在水裡就沒用了。”
薑維眼睛一亮:“嶽父是說……”
“南門外側有條暗渠,是早年修的排水道。”老首領走到地圖前,指著南門的位置,“可以從暗渠引水,把城牆根泡濕。就算他們用炸藥,威力也減大半。”
“好主意!”霍弋拍手,“我這就帶士兵去挖渠,把白龍江的水引過來。”
接下來的三天,祁山堡像個不停運轉的陀螺。白天,工匠們叮叮當當地造弩機,婦女們坐在院子裡削蘆葦箭杆,士兵們扛著鋤頭挖水渠;晚上,薑維和老首領在議事廳研究鄧艾的陣型,阿萊娜則帶著醫官給受傷的士兵換藥,連剛懂事的孩子都知道幫著遞箭杆。
第四天清晨,馬邈舉著個新做的連弩跑進來,臉上沾著木渣:“將軍!成了!你看!”
那連弩比諸葛亮的連弩稍大,箭匣上裝著個鐵樺木做的轉輪機,搖柄一轉,箭匣裡的箭“哢嗒”一聲就上了弦。馬邈裝上十支蘆葦箭,對著院外的靶子扣動扳機——“嗖嗖嗖”,十支箭連珠似的飛出去,全紮在靶子上,最遠的一支竟比原來的連弩多飛了三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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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薑維接過連弩,試了試手感,重量比想象中輕,轉輪機也很順滑,“馬邈,再加把勁,三天內造五十架!每架配兩百支箭!”
“沒問題!”馬邈拍著胸脯,“工匠們都熬著夜乾呢,就等這東西打鄧艾!”
當天下午,霍弋也回來了,滿身是泥卻笑著說:“渠挖通了!白龍江的水正往南門根流,現在城牆根下全是泥,彆說炸,挖都費勁!”
薑維正想說話,突然看見城樓上的士兵揮手——是斥候回來了。他跑上城樓,斥候翻身下馬,手裡拿著個布包:“將軍,我們在魏軍營地外撿到的,是他們丟的廢料。”
布包裡是幾塊碎銅片,還有一張被揉皺的紙,上麵畫著個奇怪的器械——像個巨大的風箏,下麵掛著個鐵桶。
“這是啥?”拓跋烈撓撓頭。
薑維盯著圖紙,突然想起馬鈞的傳聞——他曾造過“木鳥”,能飛數百步。難道這是……
“是載物的風箏。”薑維的聲音沉下來,“鄧艾想從空中攻城!讓士兵把城牆邊的樹全砍了,彆給他們當落腳的地方!再讓馬邈做些火箭,箭頭裹上硫磺,專射空中的東西!”
命令剛傳下去,阿萊娜扶著侍女走上城樓,手裡端著個陶碗:“伯約,剛熬的羊肉湯,你喝點暖暖身子。”
薑維接過碗,湯裡飄著蔥花,是他喜歡的味道。他喝了一口,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裡。
“寶寶今天動得厲害,”阿萊娜靠在他身邊,輕聲說,“好像知道我們在做大事。”
“等打完這仗,”薑維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我就教他用連弩,讓他知道他爹守的不僅是城牆,是我們的家。”
就在這時,西北方突然傳來一陣號角聲——不是西羌的,也不是魏軍的,是……成都的號角!
“是朝廷的人!”霍弋指著遠處,“還帶了兵馬!”
薑維皺起眉——劉禪前幾天才下旨讓他撤軍,怎麼突然又派兵來了?他拿起千裡鏡,看見隊伍最前麵的旗幟是“蔣”字,是蔣琬的兒子蔣斌。
“打開城門,我去接。”薑維放下千裡鏡,心裡卻泛起嘀咕——蔣斌是個文官,怎麼會突然帶兵來祁山?
第三折成都密使藏玄機
蔣斌下了馬,臉上堆著笑,手裡還提著個錦盒:“薑將軍,彆來無恙?陛下念祁山辛苦,特讓我帶了些賞賜,還有新製的鎧甲,給將士們添補添補。”
薑維看著他身後的士兵——也就三百來人,個個麵黃肌瘦,鎧甲上還有補丁,哪裡像“新製的鎧甲”?他不動聲色地拱了拱手:“有勞蔣大人遠路奔波,裡麵請。”
議事廳裡,蔣斌打開錦盒,裡麵是些綢緞和茶葉,還有一疊文書。他拿起文書遞給薑維:“這是陛下的旨意,說讓將軍酌情處理祁山防務,不必拘泥於之前的撤軍令——都是黃皓那閹人亂傳旨,陛下已經罰他了。”
薑維接過文書,上麵的字跡確實是劉禪的,隻是末尾的印鑒有些模糊。他心裡更疑了——劉禪向來耳根軟,怎麼會突然罰黃皓?
“蔣大人一路勞累,先去休息吧。”薑維把文書放在案上,“霍弋,你帶蔣大人去客房,好生招待。”
蔣斌笑著應了,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眼案上的連弩圖紙,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他剛走,老首領就湊過來:“這小子不對勁,眼睛老瞟我們的器械,怕不是來探虛實的?”
“我知道。”薑維拿起文書,對著光看——紙張背麵隱約有字,是用特殊的墨水寫的,不逆光根本看不見。他讓霍弋拿火盆來,把文書放在火上烤了烤,背麵的字漸漸顯出來:“鄧艾勾結黃皓,欲假陛下旨意奪祁山,速做準備。”
“是蔣琬大人的字!”霍弋驚呼——他曾在蔣琬府裡當差,認得這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