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密遣細作入洛陽
長安的深冬已至,清晨的寒霜覆在太守府的青瓦上,像一層薄薄的銀甲。薑維踏著未消的晨露走進議事廳時,案上的銅爐正燃著西域進貢的暖香,嫋嫋煙氣中,諸葛瞻正低頭翻看一卷密報,眉頭擰成了川字。
“伯約,剛收到洛陽斥候傳回的消息,司馬昭又往洛陽增派了兩千虎賁軍,如今洛陽城內守軍已達五萬三千人,且城防又加了三層鹿角。”諸葛瞻抬頭,將密報遞了過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更棘手的是,司馬昭似乎察覺我們有北伐之意,近日常在洛陽四門巡查,連城外的洛水沿岸都派了兵丁駐守,想悄無聲息靠近城池難如登天。”
薑維接過密報,目光快速掃過上麵的字跡,指腹在“洛水沿岸駐兵”幾個字上輕輕摩挲。他走到廳中懸掛的洛陽城防圖前,手指順著圖上的洛水河道移動:“洛水自西向東繞洛陽而過,是進城的重要水路,司馬昭守死這裡,就是斷了我們從水路滲透的可能。但他越是嚴防死守,越說明洛陽城內有我們可乘之機——畢竟曹魏朝堂並非鐵板一塊,司馬昭獨攬大權,朝中必有不滿之人。”
“將軍是想派人潛入洛陽,聯絡那些對司馬昭不滿的官員?”張翼從門外走進來,身上還帶著練兵場的寒氣,他剛巡完城防,聽聞議事便匆匆趕來,“可洛陽如今戒備森嚴,城門盤查極嚴,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就算進去了,也難以接觸到朝中官員。”
薑維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篤定:“尋常人不行,但‘故人’或許可以。”他走到案前,從抽屜裡取出一枚青銅虎符,虎符上刻著“魏騎都尉”四個字,邊緣已有些磨損,“這是當年我在天水時,一位曹魏舊友所贈,他如今在洛陽軍中任職,雖隻是個校尉,卻能接觸到不少軍中消息。若能派人與他取得聯係,不僅能摸清洛陽城防的詳細布局,或許還能說動他為我們傳遞情報。”
諸葛瞻湊近看了看虎符,有些擔憂地說:“伯約,此人可信嗎?畢竟他如今身在曹魏,若他早已投靠司馬昭,我們派去的人豈不是自投羅網?”
“他名叫王韜,當年因反對曹爽專權被排擠,是我暗中幫他保住了官職,此人素來重情義,且對司馬昭篡權之心早有不滿。”薑維將虎符放在案上,語氣堅定,“但謹慎起見,此次潛入洛陽的人,必須是心思縝密、身手過人,且能隨機應變之人。我心中已有合適的人選——陳到將軍的義子陳默。”
話音剛落,廳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隨後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青年走了進來。青年約莫二十五六歲,身形挺拔,腰間懸著一把短匕,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對著薑維深深一揖:“末將陳默,參見將軍。”
薑維扶起他,指著案上的虎符和洛陽城防圖:“陳默,我命你潛入洛陽,找到魏軍校尉王韜,與他接上暗號。你的任務有三:第一,摸清洛陽城內守軍的布防細節,尤其是北門和東門的兵力分布、投石機數量;第二,打探司馬昭近期的動向,是否有向其他城池調兵的打算;第三,若王韜願意合作,便讓他暗中收集曹魏朝中反對司馬昭的官員名單,伺機傳遞出來。”
陳默點頭,目光落在虎符上:“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隻是洛陽城門盤查嚴格,末將如何進城?”
“我已讓人給你準備了一套曹魏士兵的服飾和通關文牒,你對外宣稱是從雍州調往洛陽的替補兵丁。”薑維從袖中取出一份文牒和一個包裹,“通關文牒上的信息都已核實,你隻需記住,你的身份是雍州刺史郭淮麾下的士兵,因傷在家休養,如今傷愈歸隊。王韜的暗號是‘天水寒梅開’,你答‘隴上故人來’,他便知是自己人。”
陳默接過包裹,打開看了看,裡麵除了服飾和文牒,還有一些碎銀和一瓶療傷藥。他將東西收好,再次對薑維一揖:“末將今日便出發,定在一個月內傳回消息。”
“路上多加小心,若遇到危險,以保命為重,切不可強行完成任務。”薑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信任,“洛陽城內魚龍混雜,你可借助城中的蜀漢暗樁,他們會為你提供幫助。暗樁的聯絡點是城南的‘老槐樹客棧’,你隻需對掌櫃說‘要一壺隴西春’,他便會與你接頭。”
陳默應下,轉身退出了議事廳。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張翼有些擔憂地說:“伯約,陳默雖身手不錯,但畢竟是第一次執行如此重要的潛入任務,真能順利完成嗎?”
“陳默自小跟隨陳到將軍習武,不僅身手過人,且心思極為細膩,去年在漢中時,他曾獨自一人潛入魏營,燒毀了魏軍的糧草,立下過戰功。”薑維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飄落的零星雪花,“如今我們隻能相信他,畢竟要摸清洛陽的底細,潛入城中是最好的辦法。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一邊等陳默的消息,一邊繼續加強軍隊訓練,尤其是攻城器械的打造,絕不能有半分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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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瞻點頭:“我已經讓人加快了投石機和雲梯的打造進度,如今工匠坊裡每天都有五十架投石機和一百架雲梯完工,不出一個月,就能湊齊攻打洛陽所需的器械。另外,我還派人去西羌催促,讓他們儘快將約定的五千匹戰馬送來,確保騎兵部隊的戰力。”
“做得好。”薑維轉過身,目光掃過廳中眾人,“洛陽城防堅固,司馬昭又狡詐多疑,此次北伐絕不能掉以輕心。我們不僅要在明麵上做好備戰,暗中的諜報工作更要做到萬無一失。隻有摸清了敵人的底細,我們才能製定出最周密的作戰計劃,確保北伐一戰成功。”
眾人紛紛領命,各自退出議事廳,投入到緊張的備戰工作中。薑維獨自留在廳中,目光再次落在洛陽城防圖上。他知道,陳默此去洛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性命難保。但為了北伐的勝利,為了複興漢室的大業,這一步必須走,而且必須走得穩、走得準。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很快便將庭院中的石板路覆蓋。薑維輕輕歎了口氣,心中默默祈禱:陳默,一定要平安歸來,洛陽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第二折陳默巧計過城關
陳默身著曹魏士兵的服飾,混在一支從雍州前往洛陽的補兵隊伍中,沿著官道緩緩前行。隊伍中有三十餘人,大多是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因曹魏近期兵力緊張,被強行征召入伍。陳默一路沉默寡言,隻偶爾與身邊的士兵搭幾句話,打探著洛陽城內的情況。
“兄弟,你也是雍州來的?”身邊一個身材矮胖的士兵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憨厚,“我叫李三,是雍州扶風人,你呢?”
“我叫陳默,天水人。”陳默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官道兩旁的樹林裡,偶爾能看到曹魏的斥候在巡邏,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李三似乎沒察覺到陳默的冷淡,繼續說道:“聽說洛陽城裡最近查得可嚴了,連進城買東西的百姓都要仔細盤查,咱們這些補兵進去,不知道要被問多少話呢。”
陳默心中一動,問道:“為何查得如此嚴格?”
“還不是因為蜀漢的薑維!”李三壓低了聲音,“聽說薑維在長安招兵買馬,準備攻打洛陽,司馬昭大將軍怕有蜀漢的細作混進城,所以才加強了戒備。”
陳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司馬昭的戒備越是森嚴,他進城的難度就越大。必須想個辦法,順利通過城門的盤查,不能引起絲毫懷疑。
隊伍走了五日,終於抵達洛陽城外。遠遠望去,洛陽城的城牆高聳入雲,城頭上旌旗招展,士兵們手持弓箭,警惕地注視著城外的動向。城門處,一隊曹魏士兵正在對進城的人進行盤查,每個人都要出示通關文牒,接受仔細的搜身。
“都排好隊,一個個來!”一名身材高大的魏軍校尉站在城門前,大聲喊道。他腰間懸著一把長刀,眼神銳利,掃視著排隊進城的人群。
陳默混在補兵隊伍中,慢慢向前挪動。他悄悄將通關文牒握在手中,心中早已想好應對之策。輪到李三時,校尉接過他的文牒,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是扶風人?為何要參軍?”
“回校尉大人,家裡窮,實在過不下去了,聽說參軍能有口飯吃,就來了。”李三憨厚地笑了笑。
校尉哼了一聲,將文牒還給了他,揮手讓他進城。接下來輪到陳默,校尉接過他的文牒,仔細看了起來。文牒上寫著陳默的姓名、籍貫、年齡,以及參軍的原因,與陳默之前所說的一致。
“天水人?”校尉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陳默,“天水不是被蜀漢占領了嗎?你怎麼會來曹魏參軍?”
陳默心中一緊,臉上卻不動聲色,他故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校尉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在天水城外的鄉村,蜀漢占領天水後,強行征收糧食,還抓壯丁,我父親不願意,被蜀漢的士兵打死了。我沒辦法,隻能逃出來,一路輾轉到了雍州,聽說曹魏招兵,就來參軍了,隻想能有朝一日,為父親報仇。”
說著,陳默眼中擠出幾滴眼淚,語氣中充滿了悲憤。校尉見狀,眼中的懷疑少了幾分,但還是沒有完全放心,他伸手在陳默身上搜了起來,從他的腰間搜到了那把短匕。
“你身上怎麼會有短匕?”校尉拿起短匕,仔細看了看,“這短匕做工精細,不像是尋常士兵能有的。”
陳默心中暗道不好,連忙說道:“校尉大人,這短匕是我父親留下的遺物,我一直帶在身上,想留個念想。我知道軍中規定士兵不能私自攜帶武器,但這短匕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還請大人通融。”
校尉皺了皺眉,剛想說話,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名身著錦袍的官員騎著馬走了過來,對著校尉說道:“王校尉,怎麼這麼慢?後麵還有不少人等著進城呢。”
王校尉連忙躬身行禮:“回張大人,屬下正在盤查,怕有蜀漢細作混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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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看了一眼陳默,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短匕,說道:“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短匕,沒必要這麼較真。如今軍中正是用人之際,隻要他沒有問題,就讓他進城吧。”
王校尉不敢違抗,隻好將短匕還給陳默,揮了揮手:“進去吧,下次注意,軍中不可私自攜帶武器。”
陳默心中鬆了口氣,連忙接過短匕,對校尉和張大人躬身行禮,快步走進了洛陽城。進城後,他沒有停留,按照薑維的指示,朝著城南的“老槐樹客棧”走去。
洛陽城內十分繁華,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絡繹不絕。但陳默沒有心思欣賞這些,他一路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注意著是否有士兵在跟蹤他。走到城南,他看到了一棵高大的老槐樹,樹下正是“老槐樹客棧”。
陳默走進客棧,裡麵人不多,隻有幾個客人在喝酒聊天。掌櫃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正坐在櫃台後算賬。陳默走到櫃台前,輕聲說道:“掌櫃的,要一壺隴西春。”
掌櫃抬起頭,看了陳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點了點頭,說道:“客官稍等,隴西春是好酒,需要現釀,我這就去後院給你取。”
說著,掌櫃起身走進後院。陳默跟了上去,後院裡有一個小亭子,掌櫃正站在亭子裡等他。見陳默進來,掌櫃連忙上前,低聲問道:“可是薑將軍派來的人?”
陳默點了點頭:“正是,我叫陳默,有要事向掌櫃請教。”
掌櫃鬆了口氣,說道:“我叫老周,是蜀漢在洛陽的暗樁。薑將軍已經傳信過來,說你今日會到。你先在客棧住下,我會幫你打探王韜校尉的消息。不過近期洛陽城內查得嚴,你儘量不要外出,以免引起懷疑。”
陳默說道:“多謝周掌櫃。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摸清洛陽城防的布防細節,以及司馬昭的動向。還請周掌櫃幫忙,儘快聯係上王韜校尉。”
老周點了點頭:“放心,我認識王韜校尉,他經常來我這客棧喝酒。我會想辦法聯係他,讓他儘快與你見麵。你先回房休息,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陳默跟著老周來到一間客房,客房不大,但很乾淨。他將包裹放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需要更加謹慎,不能有絲毫差錯。隻有順利完成任務,才能為北伐的勝利提供有力的支持。
第三折暗會王韜探布防
陳默在老槐樹客棧住下後,一連三日都沒有外出。老周每天都會來他的客房,告訴他一些洛陽城內的消息,比如司馬昭近期多次在將軍府召開軍事會議,似乎在商議應對蜀漢北伐的策略;洛陽城外的洛水沿岸,又增派了一千名士兵駐守等。但關於王韜的消息,卻遲遲沒有傳來。
這日傍晚,老周終於帶來了好消息:“陳默,王韜校尉今晚二更會來客棧見你,你做好準備。”
陳默心中一喜,連忙問道:“周掌櫃,王韜校尉可信嗎?我們見麵時,需要注意些什麼?”
老周說道:“王韜校尉為人正直,對司馬昭的專權早有不滿,當年若不是薑將軍暗中相助,他早已被曹爽害死,所以他對薑將軍一直心存感激,應該是可信的。不過為了謹慎起見,見麵時你先對暗號,確認他的身份。另外,客棧人多眼雜,我會在客棧後院的小亭子安排你們見麵,那裡比較隱蔽。”
陳默點了點頭:“多謝周掌櫃,我知道了。”
當晚二更,陳默按照約定,來到客棧後院的小亭子。此時夜色已深,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幾盞燈籠掛在亭子的柱子上,發出微弱的光芒。陳默站在亭子中,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手中緊緊握著那把短匕。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校尉服飾的中年男子從後院的角門走了進來。男子約莫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但眼神卻很銳利。他走到亭子前,停下腳步,輕聲說道:“天水寒梅開。”
陳默心中一鬆,知道是王韜來了,他連忙答道:“隴上故人來。”
王韜走進亭子,上下打量了陳默一番,問道:“你是薑將軍派來的人?”
陳默點了點頭:“正是,末將陳默,奉薑將軍之命,前來與王校尉聯絡。”
王韜鬆了口氣,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歎了口氣:“薑將軍如今在長安可好?當年若不是他,我早已性命不保,這些年我一直想報答他,卻苦於沒有機會。如今他要北伐洛陽,我定當儘力相助。”
“薑將軍一切安好,此次派我前來,主要是想向王校尉打探洛陽城防的布防細節,以及司馬昭近期的動向。”陳默也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說道,“如今蜀漢大軍已在長安集結,不日便要北伐洛陽,隻有摸清了洛陽的底細,才能製定出周密的作戰計劃。”
王韜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洛陽軍中任職,負責北門的防守,對洛陽的城防布局還算了解。洛陽共有四門,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其中北門最為堅固,城牆上有投石機五十架,弓箭手兩千人,守軍一萬五千人;東門次之,有投石機四十架,弓箭手一千五百人,守軍一萬兩千人;西門和南門的防守相對薄弱一些,各有投石機三十架,弓箭手一千人,守軍一萬人。此外,洛陽城內還有虎賁軍五千人,由司馬昭直接統領,作為機動部隊,隨時準備支援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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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認真地聽著,將這些信息一一記在心中。他問道:“王校尉,北門的投石機和弓箭手具體是如何分布的?有沒有什麼防禦漏洞?”
王韜沉思片刻,說道:“北門的投石機主要分布在城牆的兩端和中間,每十架為一組,相互配合,覆蓋範圍很廣。弓箭手則分布在城牆的各個垛口,每隔三步就有一名弓箭手。不過北門的防禦也並非沒有漏洞,城牆的西北角有一段城牆年久失修,雖然近期進行了修補,但防禦能力還是比其他地方弱一些。另外,北門的城門是用鐵皮包裹的,雖然堅固,但門軸處是弱點,若能派人從門軸處入手,或許能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