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陛下可曾記得《貞觀律》第五卷第五條?"
魏叔玉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律典,"凡涉軍械走私,主犯當處腰斬,三族流放三千裡——這白紙黑字,可是父皇當年親手用朱砂圈閱的。"
太極殿裡的檀香突然凝滯,眾臣一陣無語。
魏叔玉乃11歲的娃娃,當年的他知道個雞毛,一看就是魏征教他的。
莫非…
眾臣有些不敢想,公主府的魏大郎突然圖窮匕見,著實令他們想不通。
作為長安的勳貴,相互之間一般都不會結死仇。不過想想長孫無忌的所作所為,一切都說得通。
真追究起來,隻能怪長孫無忌之前往死裡得罪了魏大郎。
不就是搶了長樂公主嘛,用得著喊打喊殺的,眼下被魏大郎抓住機會了不。
李世民瞳孔劇烈收縮,龍袍下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當然記得這條律法。當年修訂《貞觀律》時,還是長孫無忌支的招,說什麼"亂世用重典"。
可如今這墨跡未乾的批注,竟成了刺向輔機的回馬槍。
嗬嗬,有點意思!!
對於長孫衝的死活,李世民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作為皇室的掌舵人,謀反是不能容忍的。
唯一令他頗感為難,便是立政殿內的觀音婢。
“逆子,還不快快退下!”
魏征都快氣炸了。
他有些搞不懂他的好大兒,像這種沒必要的死仇,真的沒必要結。
好大兒再妖孽,他不可能長命百歲。他能庇護魏家百年,但他庇護不了魏家下一個百年。
"放肆!"高士廉突然出列,"豎子安敢在禦前妄議國法?"
作為長孫無忌的舅舅,高士廉不得不出列。
長孫衝可以死,但不能擴大到長孫家族上,以免無垢的皇後之位不穩。
“魏大郎,你想將火引到皇後身上不成?”
魏叔玉笑著搖搖頭,“叔玉最是敬重皇後娘娘,自然沒想將火引到母後身上。
高大人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嘛,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長孫衝謀逆與母後有何乾係。”
“你…”
魏叔玉冷笑一聲,轉身時腰間玉墜叮咚作響,十一歲少年的嗓音還帶著稚氣,說出的每個字卻讓大臣們脊背發涼,
"還是高大人覺得,嶺南叛軍的刀槍都是地裡長出來的?"
“你…”
高士廉臉都氣綠了。他知道魏叔玉伶牙俐齒,但沒想到他如此難纏。
一旁的李靖似乎想到什麼,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
他想起三日前魏叔玉送來的密信,信箋上詳細羅列著隴右軍械流向的蹊蹺之處。難道軍方內部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竟敢私自售賣兵甲。
"夠了!"李世民抓起案上鎮紙,鼓起的青筋宛若虯龍。
"當朕的太極殿是西市?"
鎏金鎮紙砸在蟠龍柱上,玉屑擦過長孫無忌的官帽。金絲襆頭應聲而落,露出夾雜銀絲的發髻,在透過窗欞的秋陽下泛著冷光。
“先將長孫衝那混賬抓回長安再說。”
“父皇等等。”
打蛇打七寸,魏叔玉可不想半途而廢。萬一那老陰比如母後跟前哭哭啼啼,天知道會不會出什麼變數。
"玉兒又有何高見?"皇帝咬牙切齒地問。
"父皇英明!"
魏叔玉先拍下馬屁,再次揚揚手中《貞觀律》,他嘩啦啦翻到某頁:
"父皇您看這裡,主犯未緝拿歸案前,其直係親屬需居家待審。"
說完他眨巴著眼睛看向長孫無忌:
"趙國公現在該老老實實待在府邸吧!"
長孫無忌氣得山羊胡直翹:"豎子安敢......"
他差點氣爆了。倘若他真待在府邸待審,那壓根沒機會見到觀音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