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
李世民與高士廉為抄家所得的分配,如同市井商販般爭得麵紅耳赤。
最終兩人各退一步,以四十五萬貫充入國庫,剩餘部分包括房產、田契及部分珍寶)劃入內帑,暫時平息這場“分贓”風波。
雖然心疼被戶部劃走一半,但想到內帑依舊進賬頗豐,李世民的心情還是挺暢快。
再說博陵、範陽兩地的耕地,售賣的話同樣值幾十上百萬貫。
然而李世民卻不知道,遠在河北的魏叔玉,手段卻遠不止於抄家流放。
徹底控製範陽、博陵兩地的局麵後,並將崔、盧主脈族人以及查抄的巨額財物、罪證妥善安排後,魏叔玉並沒有立刻班師回朝。
他以欽差黜陟使的身份,聯合當地新任命的官員,發布一道震撼整個河北的告示:
【查,範陽崔氏、博陵盧氏,世受國恩。然勾結逆黨,私通外敵,罪證確鑿,其行可誅!今奉天討逆,除其爵祿,抄沒其家。
然皇恩浩蕩,念及多數田產乃巧取豪奪、兼並而來,今特將崔、盧兩族所霸占之良田,除部分充作官田外,其餘儘數分發予原佃戶及本地無地、少地之百姓!
按丁口授田,務使耕者有其田,民得享其利!】
隨著這道告示一出,整個範陽、博陵以及周邊州縣,瞬間沸騰了!
起初百姓們並不相信。千年世家,盤根錯節,那些田地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佃戶們世代為其耕種,繳納沉重的租子,從未想過有一天那些土地能變成自己的!
“真的…真的分田了?”一老農顫抖著雙手,撫摸著衙門口張貼的告示。
雖然不識字,卻聽得懂旁邊識字人的宣讀,渾濁老眼裡閃爍著難以置信的淚光。
“王老漢,是真的!官府說了,按家裡男丁算,你家三個兒子,能分好幾十畝呢!”旁邊有人興奮地喊道。
“老天開眼啊!魏青天,魏青天啊!”老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縣衙方向連連磕頭。
“以後再也不用交七成的租子了。自家的田,收多少都是自己的!”一中年漢子激動得滿臉通紅,揮舞著拳頭。
“娃他娘,聽見沒?咱們有地了!咱們有自己的地了!”年輕夫婦緊緊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分發田地的現場,更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新任縣令、縣丞親自坐鎮,胥吏們按照重新丈量登記造冊的田畝簿,大聲呼喊著農戶的名字。
“李二狗家,丁三口,分得永業田三十畝,位於城東清水渠畔!”
“趙鐵柱家,丁五口,分得永業田五十畝,位於城南柳林坡!”
“劉水山,丁八口,分得永業田八十畝,位於城西新灘坡。”
……
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一戶人家歡天喜地上前,接過蓋著鮮紅大印的田契。
薄薄的一張紙,在他們手中卻重若千鈞。
有人小心翼翼地用油布包好,揣進懷裡最貼身的地方。
有人激動地一遍遍摩挲著田契上的字跡,儘管他們大多不識字。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分到的田地裡,抓起一把黑土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魏駙馬真是活菩薩啊。”
“以後誰再說駙馬爺是煞星,我第一個不答應!”
“有了所分到的田地,娃們就能吃飽飯,就能娶上媳婦啦!”
“咱們得給駙馬爺立長生牌位!”
…
百姓們的歡呼聲、感激聲,彙成一股暖流,在寒冷的冬日裡湧動,衝刷著千年世家留在這片土地上的森嚴壁壘。
然而。
與普通百姓的狂喜形成鮮明對比,是那些未被列入流放名單,卻失去田產和特權的崔、盧兩家旁係子弟。
他們聚集在隱秘的宅院裡,個個麵色陰沉,眼中充滿怨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