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明月背著沉甸甸的竹簍,快步跑進自家院子。
直到關上吱呀作響的柴門,她才喘著粗氣,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了門板上。
“跑啥子?後頭有鬼攆你啊?”
院角拾掇曬豆角的王老太直起腰板,沒好氣地問。
她渾濁卻精明的目光一掃,瞬間就釘在了柳明月手上那兩塊紮眼的肉上,眉頭倏地皺成了疙瘩。
“奶!”柳明月緩過勁兒來,獻寶似的舉起手裡的豬肉和豬耳朵,“我買了肉!還有豬耳朵哩!”
“啥玩意兒?!”王老太的聲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
“敗家崽子!誰讓你瞎禍霍錢買這些個?!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這得多少銅板?啊?!”
她一頓連珠炮,唾沫星子差點濺出來,
緊接著猛地醒悟,“不對!你哪來的錢?”那雙老眼死死盯住了柳明月的錢袋。
柳明月趕緊舉起錢袋:“奶,我不是會點兒醫術嘛!今兒在鎮上,可巧碰上個小娃兒吃東西卡了喉嚨,臉都憋紫了!我就用了老爺爺教的法兒,給救過來了!”她抖了抖錢袋,裡麵銅錢發出哐哐當當的脆響,“瞧,這是那家子謝我的銀子!”
這套說辭,她早就盤算好了。
說完,利索地解下錢袋遞了過去。
王老太一把抓過錢袋,她隔著粗布狠狠捏了兩下,心頭那股被“敗家”點起的邪火,就像被潑了瓢冷水,“滋啦”一聲下去大半。“救人?賞銀?”她嘴上依舊狐疑,手上卻快得很,三兩下就抖開了袋口的繩子,往裡一瞧——
“嘶——!”
眼前這一捧銅錢,亮晃晃,沉甸甸,少說也值一兩多銀子!
柳明月適時地露出點小委屈:“奶,我哪敢糊弄您啊!那會兒娃兒在街上都快閉過氣了,爹娘哭得喊天搶地。我正好路過,就用那法兒,‘啪嗒’一下,把他卡住的棗核給拍出來了!人家千恩萬謝,硬塞給我銀子,不要都不行!”
“哼!”
王老太鼻子裡出了聲氣,顯然是極滿意,麻利地把錢袋子揣進懷裡最貼身的口袋,
“算你還有點良心……還知道把錢都拿回來!”
收好錢,她嘴上卻不忘敲打,“下回再撞見這種事,彆傻乎乎往前衝!萬一有個好歹,被人賴上了咋整?你這丫頭片子,主意忒正!”
罵歸罵,眼裡到底還是掠過一絲真切的擔憂。
柳明月心頭一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是,奶說滴都對!都聽您的!”
緊接著就是一通甜言蜜語,直把王老太誇得暈頭轉向,鬆口同意了晚上吃肉。
柳明月挽起袖子,拎著肉和豬耳朵輕快地鑽進灶房。
王老太揣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嘴上習慣性地仍在嘟囔“敗家”,可那眼角卻難得地擠出幾道細紋,沒真在攔她。
柳明月動作麻利,那塊精瘦的肉,被她切了一半下來放在籃底。
接著將瘦肉切成薄片,拿一點點鹽和家中僅剩的粗麵抓勻了漿一會兒。
鍋燒熱,隻滴了幾滴珍貴的油滑鍋,便將肉片滑了進去,旺火快炒。
眼見肉片變色卷曲,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她立刻倒入切好的土豆片,又狠狠挖了一勺新熬的紅辣醬下去!隻聽得“滋啦”一聲響,辛香霸道的氣息瞬間充滿了整個灶房,直往外飄。
......
“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