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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集:酒坊裡的新封壇紙(1 / 1)

紅印

入秋的雨,纏纏綿綿下了三天,把青石板路浸得發亮,也把“老顧家酒坊”門前那兩尊石獅子的鬃毛,潤得沒了往日的乾爽。顧守義站在坊裡的曬穀場邊,手裡捏著張剛從鎮上供銷社領來的油紙,指尖撚著那層滑溜溜的膜,心裡卻像壓了塊浸了水的棉絮,沉得慌。

“師傅,這批油紙可真不賴!”徒弟小柱子扛著一捆新壇,腳步輕快地從庫房出來,壇口的白瓷沿在雨霧裡泛著光,“你看這厚度,裹上兩圈,彆說下雨,就是泡在水裡,酒也漏不了半滴!”

顧守義沒應聲,轉頭望向曬穀場角落的老磨坊。磨坊的木門虛掩著,風一吹,吱呀作響,門後掛著的那張粗紙,邊角已經發脆,卻仍在風裡輕輕晃著——那是他父親顧老栓生前用的最後一張封壇紙,紙上蓋著枚朱紅的印,印文是“顧家老燒”四個字,筆畫邊緣有些模糊,是常年蘸墨蓋印磨出來的痕跡。

四十多年前,顧守義還是個紮著羊角辮的半大孩子,總愛跟在父親身後,看他在酒坊裡忙前忙後。那時候酒坊的規模小,隻有三間瓦房,一口老井,還有兩排矮矮的酒壇。每到新酒釀成的日子,父親就會把自己關在磨坊裡,先將粗紙裁成大小合適的方塊,再用毛筆蘸著調好的朱砂,小心翼翼地在紙中央蓋印。顧守義記得,父親蓋印時總愛眯著眼,手腕懸在紙上,頓上兩秒才落下,力道要剛好,既不能讓印泥暈開,也不能讓筆畫缺了角。

“爹,為啥不用鎮上賣的油紙?”有次顧守義忍不住問,“張大叔家的酒坊就用,說封得嚴實。”

父親當時正把蓋好印的粗紙疊整齊,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笑,卻又藏著些他當時看不懂的東西:“油紙是好,能擋雨,能防漏,可它擋不住念想啊。你想,將來有人開壇喝酒,看著這紅印,就知道是咱顧家釀的酒,就知道這酒裡,有咱爺倆的功夫,這多好?”

那時候顧守義似懂非懂,隻覺得父親的話像酒坊裡的蒸汽,飄在空氣裡,暖乎乎的,卻抓不住。直到十八歲那年,父親病倒了,臨終前把他叫到床邊,遞給他一枚銅印和一疊粗紙,氣息微弱地說:“守義,酒坊……就交給你了。記住,酒是良心活,封壇的紙,得用咱自家的粗紙,蓋咱自家的印。將來不管酒坊變得多大,不管出了啥新東西,這印,不能丟。”

父親走後,顧守義接了酒坊,這一守就是二十多年。這些年裡,酒坊變了不少:瓦房換成了青磚大瓦房,老井旁添了抽水泵,連釀酒的曲子,都換成了供銷社送來的新配方。隻有封壇的紙,他一直沒換,還是用父親傳下來的方法,自己在磨坊裡裁紙、蓋印,每一張紙,每一枚印,都跟當年父親做的一模一樣。

“師傅,您發啥愣呢?”小柱子的聲音把顧守義拉回現實,“掌櫃的剛才派人來問,說這批新酒明天就要裝壇,讓咱趕緊把封壇的東西準備好。您看,是用新油紙,還是……”

小柱子的話沒說完,卻知道答案。這些年,鎮上的酒坊早就都用起了油紙,隻有老顧家酒坊,還在用那又厚又糙的粗紙。有次供銷社的人來推銷油紙,說能省不少功夫,顧守義隻是笑著搖頭:“多謝了,我還是用我的粗紙。”

顧守義把手裡的油紙遞給小柱子,轉身走向磨坊:“油紙先放著吧,明天封壇,還用粗紙。”

小柱子接過油紙,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師傅,可掌櫃的……”

“掌櫃的那邊我去說。”顧守義推開門,走進磨坊。磨坊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麥麩香,牆角堆著一摞摞粗紙,都是他前陣子剛從鄉下老農家裡收來的。他走到桌邊,拿起那枚銅印,印身已經被磨得發亮,邊緣的棱角也變得圓潤。他蘸了點朱砂,將一張粗紙鋪在桌上,手腕懸起,像父親當年那樣,頓了兩秒,然後輕輕落下。

“啪”的一聲,朱紅的印落在紙上,“顧家老燒”四個字清晰可見。顧守義看著那枚印,眼眶忽然有些發熱——他想起父親當年蓋印時的模樣,想起自己第一次學蓋印時,把印泥蹭得滿手都是,父親笑著幫他擦手,說“慢慢來,不急”;想起有年冬天,酒坊裡的粗紙用完了,父親冒著大雪,走了二十多裡路,從鄉下老農家裡換回一摞粗紙,回來時鞋子都凍成了冰坨……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太陽從雲層裡鑽出來,給酒坊鍍上了一層金光。新釀的酒已經裝進了壇裡,一排排整齊地擺在曬穀場上,等著封壇。顧守義拿著蓋好印的粗紙,站在壇邊,小柱子跟在他身後,手裡捧著漿糊。

“師傅,我來吧。”小柱子伸手想接粗紙,卻被顧守義攔住了。

“我自己來。”顧守義拿起一張粗紙,仔細地鋪在壇口,然後用手指沿著壇沿,一點一點地把紙撫平,再蘸上漿糊,將紙的邊緣粘牢。他的動作很慢,很輕,像是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陽光照在他的手上,能看到皮膚下凸起的青筋,那是常年釀酒、蓋印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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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義!”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是酒坊的掌櫃,王老板。王老板手裡拿著一張油紙,快步走到顧守義身邊,臉上帶著些急色,“你咋還在用粗紙?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批新酒要運到城裡去賣,路上顛沛,用粗紙封壇,萬一漏了酒,損失可就大了!”

顧守義抬起頭,看著王老板,語氣平靜:“王掌櫃,漏不了。我父親當年用粗紙封壇,運到百裡外的鎮上,也沒漏過一滴。再說,這粗紙上有咱顧家的印,城裡的人喝到酒,看到這印,就知道是咱老顧家的酒,下次還會來買。”

“可油紙也能印啊!”王老板把油紙遞到顧守義麵前,“我已經讓人在油紙上印了‘老顧家酒坊’的字樣,比你這紅印清楚多了!”

顧守義看了一眼油紙上的字,是印刷機印的,字體工整,卻少了點溫度。他搖了搖頭:“王掌櫃,不一樣的。這紅印是我父親傳下來的,每一枚都是我親手蓋的,這裡麵有念想。油紙印的字,是機器印的,沒有念想。酒這東西,不隻是用來喝的,還得有念想在裡麵。”

王老板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卻看到顧守義手裡的粗紙,和紙上那枚鮮紅的印,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喝老顧家的酒時的情景。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跟著父親來酒坊買酒,顧老栓遞給他一杯剛釀好的酒,酒杯旁邊放著一張粗紙,紙上蓋著紅印。他問顧老栓這印是啥意思,顧老栓笑著說:“這是咱顧家的印,喝到有這印的酒,就知道是咱釀的,放心。”

想到這裡,王老板的語氣軟了下來:“行吧,就按你說的辦。不過,你可得把紙粘牢點,彆真漏了酒。”

“放心吧,王掌櫃。”顧守義笑了笑,繼續封壇。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批封著粗紙、蓋著紅印的酒,被運到了城裡。一開始,城裡的人看到粗紙封壇,都有些猶豫,覺得不如油紙封壇的酒可靠。可當他們打開壇,聞到酒的香氣,喝到嘴裡,感受到酒的醇厚,再看到壇口那張粗紙上的紅印,心裡忽然就有了底。

有個老教授,喝了老顧家的酒後,特意給酒坊寫了封信,信裡說:“我喝了一輩子酒,從沒見過用粗紙封壇的。可當我看到紙上的紅印,就知道這酒裡有故事,有傳承。這酒喝著,比彆的酒多了點人情味。”

還有個年輕人,在外地工作,偶然喝到了老顧家的酒,看到壇口的紅印,忽然想起小時候,爺爺給他講的顧家酒坊的故事——他爺爺就是當年給顧老栓送粗紙的老農。年輕人特意回了趟老家,來到老顧家酒坊,看到顧守義正在蓋印,激動地說:“顧師傅,我爺爺當年總跟我說,顧家的酒好,因為顧家的人實在,連封壇的紙都透著實在。今天看到這紅印,我才真正明白爺爺的話。”

顧守義聽著這些話,心裡暖暖的。他知道,父親當年說的“念想”,就是這樣的——是酒裡的醇厚,是紙上的紅印,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牽掛。

又過了幾年,顧守義老了,手腳不如以前靈活,卻還是堅持自己蓋印、封壇。小柱子已經能獨當一麵,卻還是跟著顧守義,學他蓋印的手法,學他封壇的動作。

有天,小柱子問顧守義:“師傅,等您走了,這酒坊,這紅印,我該咋守?”

顧守義拿著銅印,蘸了點朱砂,在粗紙上蓋下一枚紅印,然後看著小柱子,笑著說:“很簡單,記住兩點就行。第一,酒要釀得好,不能偷工減料;第二,封壇的紙要用粗紙,蓋印要親手蓋,不能用機器。將來不管酒坊變得多大,不管出了啥新東西,這兩點,不能丟。”

小柱子點了點頭,接過顧守義手裡的銅印,學著他的樣子,懸起手腕,頓了兩秒,然後輕輕落下。“啪”的一聲,紅印落在紙上,和顧守義蓋的印,幾乎一模一樣。

顧守義看著那枚紅印,眼裡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紅印,這念想,會一直傳下去,就像酒坊裡的老井,就像曬穀場邊的老磨坊,不管歲月如何變遷,都會一直存在,陪著老顧家的酒,走到更遠的地方。

多年後,有個年輕人在整理祖父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舊酒壇,壇口封著一張粗紙,紙上蓋著一枚紅印,印文是“顧家老燒”。年輕人好奇地打開壇口,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仿佛帶著歲月的溫度。他看著那枚紅印,忽然想起祖父生前說過的話:“當年我在城裡喝到一種酒,封壇的紙上有枚紅印,那酒裡,有念想。”

年輕人拿著那張粗紙,來到老顧家酒坊。此時的酒坊,已經傳給了小柱子的兒子,可封壇的紙,還是粗紙,蓋的印,還是那枚“顧家老燒”的紅印。年輕人拿出粗紙,對小柱子的兒子說:“我想看看,當年蓋這枚印的地方。”

小柱子的兒子帶著年輕人來到磨坊,指著桌邊的那張桌子說:“就是這裡,我爺爺,我太爺爺,都是在這張桌子上蓋印的。”

年輕人看著桌子,桌麵上有無數個淺淺的印記,那是常年蓋印留下的痕跡。他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粗紙,和自己手裡的那張一模一樣。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紙上,紅印在陽光下泛著光,像是在訴說著一段段關於酒、關於念想、關於傳承的故事。

離開酒坊時,年輕人買了一壇新酒,封壇的紙上,蓋著一枚鮮紅的“顧家老燒”印。他抱著酒壇,走在青石板路上,心裡忽然明白,有些東西,永遠不會過時——就像這粗紙,這紅印,這酒裡的念想,它們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更加珍貴,更加動人。因為它們承載的,是一代人的堅守,是一個家族的傳承,是人與人之間最真摯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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