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向朱由校發難的正是那禮部尚書孫慎行,隻見他麵色凝重,一步踏出班列,恭敬地奏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聞陛下欲將長公主下嫁於西人,不知是否確有此事?想當年,太祖立下祖訓:終明一朝,絕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不稱臣!此乃我大明立國之本,不可違背呀!懇請陛下三思而後行,速速收回成命,如此方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呐!”
話音剛落,禮部左侍郎顧大章緊接著也站了出來,拱手附和道:“孫大人所言極是,陛下此舉實非明智之舉啊!”
此時,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都察院右都禦史高攀龍、吏部右侍郎張問達、刑部左侍郎喬允升等人皆紛紛出班,齊聲附議。一時間,朝堂之上眾大臣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個宮殿。
而其中最為誇張的,當數那位新任詹事府右春坊中允的錢謙益了。此人乃是萬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一甲三名進士出身,才華橫溢,文采斐然。隻見他昂首闊步走出班列,氣定神閒地開始滔滔不絕地背起了一篇長篇大論。其言辭懇切,句句在理,勸誡皇帝應當聽從文官之言,唯有如此,方可贏得朝野上下的一致稱讚。至於那武功之事,則被他貶得一無是處,聲稱其不過是低等技藝罷了,身為有所作為的皇帝,萬不可對其過於親善。
錢謙益是東林黨未來的領袖,彆的姑且不說,就光說他與江南‘四大名妓’之一的柳如是之間的愛情故事,就讓後世人講上三天三夜不止了。除此之外,他還有明清時期詩壇領袖,以及鄭成功老師的身份了。
未等朱由校發言,又有都察院禦史侯恂、工部主事陸懷玉、刑部主事應朝玉、翰林院庶吉士侯恪等出班表示附議。
淋淋灑灑七八人,滿口任意到底,實乃滿嘴噴糞。更有甚者,幾位六部主事都還是萬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新科進士,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可惜的是,他們人雲亦雲,師長如何說,他們就無原則的跟隨。
朱由校承認自己確實是有些衝動,但這些人千不該萬不該指責他善武。正當他準備大發雷霆時,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了。
軍機處大臣、兵科給事中孫傳庭出班奏曰:“臣孫傳庭不敢苟同列位臣工的觀點,我朝成祖皇帝策馬奔騰與蒙古草原,殺的蒙人潰不成軍,方有我朝如此龐大的疆域。今有女真人在關外虎視眈眈,陛下承祖之誌,厲兵粟馬,是國之幸事。陛下除貪腐、滅晉奸、練新軍、廢遼餉、擴海貿、複收商稅。哪一莊哪一件不是利國利民的善政?諸君還有什麼可言之的?”
軍機處大臣、太常寺寺卿畢自良、工科給事中宋應星、劉理順,戶部尚書李長庚、都察院左都副禦史、戶部右侍郎袁可立、右都副禦史徐光啟等十數名帝黨官員紛紛出班,斥責東林黨一脈在朝堂中大放厥詞。
看到這裡,朱由校反而不著急了。看著兩派官員的官袍,他心中暗自高興,如今的東林黨勢力大不如前,連新科進士都要出馬了,說明他們已經開始青黃不接。
再看看自己親手提拔的這些人,都是未來的務實之官,也是拯救大明的希望所在,他心甚慰!
在朱由校那充滿威嚴的目光注視之下,朝堂之上的兩派勢力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激烈地爭吵著,整個場麵一度陷入混亂之中。
東林黨的官員們毫不留情地指責帝黨官員隻會阿諛奉承皇帝,對皇帝的肆意妄為視若無睹,致使朝綱敗壞。他們言辭犀利,義正辭嚴,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和憤怒一股腦兒地傾瀉出來。
然而,帝黨的官員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們立刻反唇相譏,指責東林黨人總是喜歡小題大做,故意給君父找麻煩,這種行為簡直有悖於為人臣子應有的道義。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內閣大臣劉一燝和周嘉謨竟然也卷入了這場紛爭之中。這兩位重臣的加入無疑使得東林黨一方士氣大振,他們趁機列舉出一個令人矚目的事例——二鍋頭酒廠由於皇帝親自參與經營,從而導致民間無數釀酒廠紛紛倒閉關門。以此作為有力的證據,開始抨擊皇帝涉足商人事務,與普通民眾爭奪利益。緊接著,他們更是將矛頭指向皇帝所成立的商會組織,宣稱其嚴重阻礙了全國工商業的蓬勃發展。
正當東林黨人振振有詞之際,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這場鬨劇的勳貴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奶奶個腿的!”隻聽其中一人怒喝一聲,憤憤不平地說道:“憑什麼隻準許你們江南的士紳們經商做生意,我們這些勳貴想要做點買賣就不行了嗎?”話音未落,原本還隻是口舌之爭的局麵瞬間演變成了一場肢體衝突。一時間,朝堂之上雞飛狗跳,好不熱鬨。
朱由校始終不發一言,他越看越來勁,因為他知道,打今之後,這樣的盛況將會少之又少。他可以理解這些人拿指婚一事來指責他,畢竟是他一時衝動之舉,可這並不代表他會聽。
這些古大夫哪知道這世間之廣大,天外有天的道理他也懶得去和他們細說,有些事就算是帝黨中人也未必能理解。他的苦衷根本無法與人提及,就算是體己人都未必行。
“夠了!”
朱由校一聲怒吼,使得打作一團的官員們立刻伏地請罪,朝堂上頓時安靜了不少。
朱由校怒其不爭的說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朝廷的大臣,如此行徑,成何體統!朕的解釋隻說一遍,還有不同意見者,按貶官罷職處理!”
“若昂乃歐羅巴一國王子,未來的國王繼承人。在身份上並不比皇妹差絲毫,該國離我大明十萬八千裡,何來和親一說?朕召其為駙馬,旨在將大明國威輻射至歐羅巴,到那時,萬國來朝指日可待。還有,朕喜武,用的是大明子民,使得是內帑庫銀,與卿等文官何乾?如今是承平天下,馬放南山的時候嗎?內有邪教作亂、土司不穩,外有滿蒙異族虎視眈眈,難道朕要自廢武功,等著他們兵臨城下不成?”
朱由校越說越來氣,媽了個巴子的,如果能靠你們的嘴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老子何必這麼辛苦的練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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