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朱由校滿心歡喜地沉浸在新軍擴編帶來的實力增強和因田賦暴漲而充盈起來的國庫時,來自西南、遼東、遠東、陝甘以及江南等地的共五份加急奏章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這位年輕皇帝的頭上。這些奏章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京城,仿佛承載著各地沉甸甸的憂患與危機。
朱由校望著眼前這幾份厚厚的奏章,心中不禁一沉,但他深知作為一國之君,此刻必須振作起來應對。於是,他強打精神,緊急召集了內閣大學士、軍機大臣,以及六部尚書、都察院禦史、六科給事中等眾多相關大臣前來商議對策。
眾人到齊後,朱由校正襟危坐於朝堂之上,目光掃過一眾臣子。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諸位愛卿,如今這五處皆有要事呈報,朕決定依照事情的輕重緩急逐一處理。首先,我們先來研討一下這份來自西南的奏折。”說著,他示意太監將西南的奏折遞給眾臣傳閱。
原來,自從今年四月永寧宣撫使奢崇明舉旗造反以來,局勢便愈發嚴峻。當時,負責雲、貴、川三省軍事事務的總督朱燮元還隻是四川左布政使,然而這場叛亂一開始就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開來。奢崇明先是派遣其女婿樊龍及部下黨羽張彤等人率領兩萬精兵攻破了貴州赤水衛,成功打通了與水西宣撫司之間的通道,這一舉動無疑為後來安邦彥的造反埋下了禍根。
此後,奢崇明更是變本加厲,命令自己的兒子奢寅統領三萬大軍,勢如破竹地攻克了瀘州衛和石虎關。至此,奢寅所率叛軍的兵鋒已然直逼瀘州府城。要知道,瀘州城乃是戰略要衝之地,一旦此城陷落,那麼奢崇明的叛軍便可長驅直入,向北攻打重慶,向西則能夠進擊四川省府成都。如此一來,戰火必將燃遍整個西南地區,後果不堪設想。
事實證明,這個擔憂並不為過,毫無防備的瀘州城在外有敵軍,內有細作的聯手合擊之下,不到兩日便被叛軍攻破,知府以下數十名官員通通倒在了叛軍的屠刀之下。
隨後,奢寅裹挾著五萬大軍客官沒看錯,除了原有的三萬大軍之外,叛軍輕鬆的招募了兩萬土民)一路勢如破竹的沿著水係朝著重慶行去。
六月,叛軍抵達重慶的咽喉——佛圖關,被四川巡撫徐可求緊急派來的五千兵馬擋住了去路。
半月之後,五千標兵潰敗,佛圖關告破,重慶同知王世科、熊嗣先,參將萬金、王登爵皆戰死。稍作休整之後,叛軍即刻兵發重慶,將這座川東重城團團包圍。
這個時候,已經上任雲、貴、川三省總督的朱燮元,在成都同時給湖廣、雲南、貴州三省下了總督令,命三省巡撫緊急抽調兵馬馳援四川。同時,下令四川全省標兵集結成都。
他又命令已經回到石柱宣慰司的秦良玉率兵馳援成都,得令的秦良玉令侄子秦佐明、秦拱明領兵1萬馳援成都聽命,自己則隻身親赴酉陽宣慰司,麵見土司冉躍龍的弟弟冉續龍,說服其將五千酉陽土司兵的指揮權交了出來,隨後率著冉續龍與五千土司兵奔赴重慶。
接到命令的湖廣巡撫董漢儒強令十個宣慰司集結兵力,八月,在湖廣總兵林兆鼎的率領下,三萬湖廣土司兵開始朝著重慶進發。同樣,接到命令的貴州巡撫李標也集結了一萬兵馬,由貴州總兵張彥芳率領直攻赤水衛,抄奢崇明的後路。
而作為永鎮雲南的黔國公府,就有點拉胯了。在收到總督將令之後,黔國公沐昌祚、世子沐啟元兩人因懼怕,多有推諉,未能第一時間集結軍隊。
當朝廷收到三省總督朱燮元的奏報時,四川已經集結了川兵兩萬,土司兵一萬五,湖廣三萬,貴州一萬,合計七萬五千人,而叛軍卻有著十萬兵馬。雙方兵力相差懸殊,且官軍多為土司兵,戰力雖強,可軍備、糧餉是否與正規軍享受同等待遇尚未可知。
總之,局勢猶如一團亂麻。永寧、合江、納溪、瀘州、萘江、遵義、永川、榮昌、壁山、合州、江津、興文等地皆以告破,可謂是西南震動。
朱由校微微蹙起眉頭,那張原本還算平靜的麵龐此刻也不禁浮現出一絲憂慮之色。他緩緩開口問道:“如今這局勢已然如此糜爛不堪,諸位愛卿可有什麼良策能夠扭轉乾坤啊?”
話音剛落,隻見兵部尚書張鶴鳴向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禮後,率先回稟道:“啟奏陛下,微臣以為當下雖形勢嚴峻,但正所謂‘短痛不如長痛’,朝廷不妨趁此良機一舉將那西南土司之禍害徹底鏟除乾淨!如此一來,不僅能還我大明朝千秋萬代之太平盛世,更可永絕後患呐!”
朱由校聞言,目光隨即落在了張鶴鳴身上。這位兵部尚書可是曆經萬曆年間的風雲人物,曾經出任貴州巡撫和右僉都禦史等要職。想當年,他在任時果斷地平定了苗亂,可謂是殺伐果決,令那些亂民們血流成河。正因如此,眾人皆知其乃是一位深諳兵法之道的文官。
其實對於張鶴鳴所提出的這個建議,朱由校自己也曾有所考慮。畢竟大明立國至今已有兩百餘年之久,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裡,西南地區的叛亂此起彼伏,從未停歇。追根究底,問題就在於曆代統治者皆未曾真正將少數民族民眾視為平等之人對待,反而與當地土司相互勾結,一同對土民進行殘酷的剝削壓榨。久而久之,那些永遠也填不滿欲望溝壑的土司便會時不時地挑起事端,而受到蠱惑的土民們被壓榨狠了,自然而然也就紛紛隨著土司揭竿而起。
大明朝的政策從來都是懲小放大,對於叛亂的土民都是毫不手軟,而對於那些犯亂的宣慰使和宣撫使總是輕輕放過均以安撫為主。
在朱由校看來,這條政策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哪怕西南所有土司都叛亂,他也要趁機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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