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格滿心懊悔,心中不斷自責著當初為何要那麼積極主動的將占領區的城池儘數摧毀。若是當時沒有那麼做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便能擁有堅固的城牆作為堅實後盾,抵禦住如狼似虎般不要命追擊而來的明軍。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悔恨亦是徒勞無功。
此刻的圖爾格陷入了兩難之境,一方麵他實在不敢冒險躲入那些簡易的寨子,唯恐一旦入內便會被如潮水般湧來的明軍團團圍住;另一方麵,身後窮追不舍的明軍又讓他絲毫不敢停歇腳步。於是乎,他隻能咬緊牙關,拚儘全力狂奔不止。就這樣,他一口氣逃出了二百餘裡地,直至越過了廣順關後,方才察覺到那些緊咬不放的可惡明國人終於停止了對他的追擊。
這一路上的倉皇逃命,使得圖爾格狼狽不堪,甚至還丟失了沿途十座分彆由女真人以及蒙古人所搭建起來的城寨。對於這些失去的城寨,他心知肚明,以明軍強大的兵力和犀利無比的火器裝備,這些城寨定然難以逃脫被一舉攻破的悲慘結局。
可已經嚇破了膽的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稍事休息之後,他領著麾下三百餘跟著他跑回來的蒙古騎兵往後金境內深處疾馳而去。
畫麵緩緩地重新轉回到鐵嶺的正麵戰場上。
明軍的陣勢為,近衛第三師的戚昌國部以及近衛第四師的戚元功部在前,遼東第二十七師的秦邦屏部則穩穩地居於中軍位置,負責保護總督熊廷弼的安全。
與他們正麵對峙的,乃是由杜度所統領的六千鑲白旗精銳騎兵。這兩支近衛師雖然兵力僅有區區八千之眾,但卻配備了六個營的火槍兵,更有著兩個營總計多達二百門的十二磅炮組成的炮營,其火力之凶猛堪稱異常強大。
對於曾經參與過天啟元年那場慘烈的沈陽之戰的杜度來說,他深深地知曉如今明軍火器的厲害程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即便如此,這位久經沙場的將領仍然堅信自己已然尋覓到了克製明軍火器的良策。
在他看來,隻要己方能夠不顧一切地奮勇衝殺進明軍的陣列之中,那麼對方精心布置的火槍陣必然會瞬間土崩瓦解。畢竟火槍兵說到底終究隻是擅長遠距離攻擊的兵種罷了,一旦陷入近身肉搏戰,其劣勢便會暴露無遺。
按理來說,熊廷弼應該是將長槍兵二十七師擺在陣前,兩個火器師在後以手中的火器為二十七師提供火力支援才對。
可他卻偏偏沒有這麼做,這是因為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反攻鐵嶺、開原,在他眼中隻是開胃小菜,如果他的測試能夠成功,那麼反攻入後金本土,就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
他就是要拿明軍精銳的火槍部隊硬剛女真精銳騎兵,他就是要在鐵嶺打破女真野戰無敵的神話,以此來告知草原上的那些蒙古人,明國不再是幾年前的明國了,而你們還是那個你們。
是生還是死,就看這一仗能否真的如他所願,徹底擊潰眼前的女真騎兵了。
雙方之間的戰鬥並沒有讓看客們等待太久,杜度終究還是沉不住氣,為了降低明軍火炮給己方帶來的損傷,他將麾下六千名騎兵分成了八列縱隊,分彆衝擊第三師和第四師的陣地。
杜度一上來就梭哈,讓遠處觀望戰局的熊廷弼非常滿意。他令人打出旗語,命令戚昌國部和戚元功部準備接戰。這一仗他並不會派出二十七師去增援二師。
對於熊廷弼的考驗,心高氣傲的戚昌國二人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反而感覺理所應當。作為高傲的皇帝親軍,他們手中的兩個師可是朱由校親手訓練出來的,且裝備了明朝最為新式的武器——燧發槍,彆忘記了,他們原番號可是新軍第一師和第二師。
數千騎兵的衝鋒帶來的大地顫動異常明顯,作為騎兵目標的兩個師官兵們,他們以連為單位,依托在拒馬陣後,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密集的三列縱隊。他們伴隨著女真騎兵分成八列縱隊,而很快調整成了以四個連為一個陣型的隊列。他們一言不發默默的從腰部抽出刺刀,插入了槍口下沿凹槽處,隨後整齊劃一的舉槍瞄準自己的目標。
他們擺放的拒馬也與明軍常用的有所不同,拒馬之間是通過十條細長的長方形鋼索連接在一塊。彆小看這細長的鋼索,這可是大明鐵匠們千辛萬苦才搗鼓出來的東西,據說創意又是來自皇帝陛下。
隻見那八列騎兵如疾風驟雨般疾馳而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眨眼間,他們便迅速逼近至距離明軍陣地僅有兩裡之地。然而,令杜度倍感詫異的是,預想之中那足以令他們心驚膽戰、望而生畏的明軍火炮竟然並未發出震耳欲聾的炮聲,也未見那奪命的炮彈呼嘯而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當女真騎兵逐步接近明軍陣地僅剩下一裡之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預感猛然湧上杜度心頭。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又強大的力量在冥冥之中向他示警一般,促使著他下意識地減緩了胯下戰馬的速度,並小心翼翼地讓自己漸漸落後於整個騎兵陣列的後段位置。
果不其然,事實證明他的預感無比精準!正當女真騎兵繼續風馳電掣般衝向明軍陣地,眼看著就要逼近至三百米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明軍火炮終於發出了怒吼。刹那間,火光衝天,硝煙彌漫,兩百發炮彈如同流星趕月一般劃破長空,徑直朝著女真隊伍中央猛砸而去。
隻聽“轟隆隆”的巨響,炮彈在女真人群中轟然炸裂開來。爆炸產生的數以百計的碎片瞬間橫掃四周,這些碎片以驚人的速度四散飛濺,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那些不幸處於炸點方圓數米範圍內的女真士兵和戰馬,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無情的碎片擊中要害,慘叫連連。
更讓人震驚的是,一向以來被女真人視為保命神器的兩層鎧甲,在此刻竟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麵對如此密集且殺傷力極強的碎片襲擊,那看似堅固的鎧甲宛如紙糊一般不堪一擊,絲毫無法阻擋住致命的傷害。許多女真戰士儘管身著重甲,但依舊未能逃脫厄運,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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