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海風卷著六月的陽光，在西弗裡西亞群島的白色沙灘上碎成金箔。但此刻那些通常擠滿鯡魚船的海灣空無一人，隻有被遺棄的漁網在礁石上徒勞地撲打著，仿佛在模仿三天前漁民們倉皇撤離時的腳步聲。
海平線儘頭正升起一道黑色的煙幕。三艘三千五百噸級的蒸汽鐵甲艦像移動的堡壘，黝黑的艦體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每側船舷都排列著70多門線膛炮。它們的煙囪不斷噴出灰黑色濃煙，在蔚藍的天幕上拖出猙獰的爪痕。二十艘千噸級鐵甲艦呈雁形展開，金屬撞角在波峰間若隱若現，其後跟著的蓋倫船隊揚起成片風帆，帆布上的紋章在風中獵獵作響——那是大明帝國北海艦隊的徽記。
米歇爾?阿德裡安鬆?德?勒伊特站在旗艦“阿姆斯特丹”號的後甲板上，指節因緊握望遠鏡而泛白。這位年過半百的海軍上將看著敵方陣線，銀灰色的胡須在海風裡微微顫動。他身後的荷蘭艦隊呈雙列縱隊，四艘1200噸戰列艦的柚木船身被桐油刷得鋥亮，一百多門青銅炮從側舷炮口探出黑洞洞的炮口。
“我們拿他們的鐵甲艦一點辦法都沒有。”作戰參謀靠了上來，這位年輕將領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但那些蓋倫船還是老樣子，側舷板甲擋不住我們戰列艦的實心彈。”
勒伊特沒有回頭，他的目光停留在敵方鐵甲艦的吃水線上。那裡有道不易察覺的紅色水線——說明這些鋼鐵巨獸滿載著彈藥。“讓所有分艦隊圍攻鐵甲艦，”他緩緩放下望遠鏡，“告訴特龍普，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繞開鐵甲艦和明軍的蓋倫船決一雌雄，他的主力艦必須配合我們。既然我們打不過鐵甲艦，難道還打不過蓋倫船？”
還真彆說，以荷蘭人的噸位，還真打不過明國人的蓋倫船，畢竟他們的主力艦都是1000噸以上，數量更是己方的幾十倍。但是不蒸饅頭爭口氣，既然議員老爺們非要他們這些人送死，那他們作為軍人，隻能選擇站著死一條路了。
一陣海鳥驚飛的振翅聲劃破沉寂。敵方陣線突然響起短促的汽笛聲，三艘主力鐵甲艦開始轉向，煙囪噴出的濃煙驟然濃密起來。陽光穿過煙幕，在海麵投下斑駁的光影，將荷蘭艦隊的白帆染成詭異的橘紅色。
勒伊特拔出腰間的指揮刀，銀亮的刀刃映出他眼中跳動的火焰。“升起戰旗。”他對信號兵喊道，“告訴小夥子們，今天要麼帶著戰利品回家，要麼在海底喂魚，沒有第三條路。”
旗艦桅杆頂端，繪著金色獅子的橙白藍三色旗緩緩升起。刹那間，三十餘艘荷蘭戰艦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炮聲，鉛彈在海麵上劃出銀色弧線，朝著那道不斷逼近的鋼鐵陣線飛去。
對峙的雙方是，以3艘3500噸蒸汽鐵甲艦為首，輔助以20艘1000噸蒸汽鐵甲艦，25艘2000噸蓋倫船，20艘1000噸蓋倫船，以及70艘其他各型號戰艦，合計138艘，3萬餘船員、士兵。
而荷蘭這方，米歇爾·阿德裡安鬆·德·勒伊特率領著4艘1200噸戰列艦，40艘800噸戰艦，76艘500噸戰艦；科內利斯·範·特龍普率領4艘1200噸戰列艦，30艘800噸戰艦，46艘500噸戰艦。
勒伊特一上場就毫不遲疑地擺出了決戰的架勢，隻見兩支荷蘭艦隊中，有122艘500噸級的戰艦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衝向明軍的鐵甲艦。這些戰艦雖然在噸位上稍遜一籌，但它們憑借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毫不畏懼地冒著不時擊中它們的炮彈，勇往直前，硬生生地將明軍的鐵甲艦和蓋倫船分隔開來。
與此同時，餘下的8艘1200噸級的戰列艦和70艘800噸級的戰艦則如餓虎撲食般瘋狂地揚起風帆，徑直衝向明軍的115艘蓋倫船艦隊。刹那間，整個戰場被硬生生地分割成了兩塊，局勢變得異常緊張。
然而，麵對荷蘭人的這一舉動，施琅卻並未做出任何反應。他心中自有盤算，在他看來，荷蘭人不過是一隻小老虎，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隻更為凶猛的大老虎——西班牙。因此，施琅對於己方蓋倫船的實力充滿信心，他索性將指揮權下放給了那些經驗豐富的艦長們，自己則全神貫注地帶領著24艘蒸汽鐵甲艦，去應對那些企圖圍攻他們的荷蘭小型戰艦。
不得不說，此時的施琅可謂是春風得意，年輕氣盛。然而，他的這一決定是否過於托大呢？畢竟，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在那個黃火藥和無煙火藥尚未問世的時代，即使鐵甲艦裝備了少量的75毫米和120毫米榴彈炮，但由於數量有限，其實際效果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相比之下，其他諸如四十二磅炮、三十二磅炮以及二十四磅炮等火炮，儘管口徑較大，但它們所發射的實心彈、鏈彈、葡萄彈，與荷蘭火炮所發射的並無本質區彆，僅僅是雙方口徑有所不同罷了。
換句話說，即使是強大如鐵甲艦這樣的戰艦，也無法僅憑一次攻擊就擊沉敵人的木板船，哪怕雙方的噸位差距再大也無濟於事。於是，令人尷尬的局麵出現了：二十多艘鐵甲艦被百餘艘荷蘭艦艇團團圍住，隻能不斷地承受對方的攻擊，同時也在不停地進行反擊。
這場戰鬥的戰果確實相當可觀，數十艘荷蘭戰艦的甲板幾乎被打得破爛不堪，側舷也被摧殘得麵目全非。然而，當這些荷蘭戰艦稍稍調轉船頭，露出另一麵嶄新的側舷時，它們便能夠繼續對鐵甲艦展開猛烈的轟擊。
施琅的“北京”號指揮艙，如果不是包裹了厚厚的鐵皮，早就在挨了幾十發實心彈之後就該被擊穿了。知道不能再如此被動下去，於是他下令，開足馬力衝向了正前方的一艘荷蘭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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