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十年七月七日下午,巴黎北郊二十裡地一片無名樹林。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卻照不進孔代親王路易二世?德?波旁眼底的陰霾。他扶著一棵粗壯的橡樹,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胸膛起伏得厲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那是剛才逃亡時,被流彈擦傷肋骨留下的痕跡。身後的樹林裡,四萬多殘兵像散架的木偶般癱坐在地上,有的在包紮傷口,有的盯著折斷的燧發槍發呆,還有的靠在樹乾上無聲落淚,沒人敢抬頭看這位曾經橫掃歐洲戰場的老將。
“親王殿下,喝點水吧。”副官顫巍巍遞過一個皮囊,皮囊上還沾著草屑和血跡。孔代接過,卻沒喝,隻是盯著皮囊,眼前又浮現出清晨的噩夢——火箭彈拖著赤紅色的尾焰從樹林裡竄出,像漫天墜落的流星,落在法軍陣列裡炸開,泥土、盔甲碎片和士兵的肢體一起飛向空中,原本整齊的步兵方陣瞬間變成一片火海,士兵們的慘叫與戰馬的悲鳴混在一起,比地獄還要可怖。
“我到現在都沒看清……明人到底有多少人。”孔代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抬手抹了把臉,卻摸到滿手的冷汗,“我們從布魯塞爾出發時,帶著十五萬精銳,還有法蘭西最勇猛的龍騎兵,怎麼就……怎麼就敗得這麼快?”
副官低下頭,不敢接話。他也記得,明軍騎兵衝出來時,速度快得像一陣黑風,馬槊刺穿鐵甲的聲音至今還在耳邊回響;更記得火箭炮齊射的瞬間,天地都被染成了紅色,他身邊的親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氣浪掀飛出去,連屍體都沒找見。
孔代緩緩走到一個受傷的親衛身邊,那士兵的左臂被彈片削掉了一半,正咬著布條給自己包紮,見主人過來,想掙紮著起身,卻疼得倒抽冷氣。孔代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士兵腰間那柄折斷的馬刀上——那是他們波旁家族賜予的榮譽武器,曾經跟著這名將士打贏過無數場戰役。
“明人的火箭炮……到底是什麼怪物?”孔代喃喃自語,像是在問士兵,又像是在問自己,“我們的燧發槍、重騎兵,在它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聽說明人的鐵甲艦在大西洋上擊敗了西班牙艦隊,我還以為是謠言,現在才知道……他們手裡的利器,根本不是我們能抵擋的。”
樹林裡忽然安靜下來,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馬蹄聲——沒人知道那是明軍的追兵,還是潰散的友軍。一個年輕的士兵忍不住哭出聲:“親王殿下,我們還能回去嗎?明人會不會攻破巴黎?會不會……會不會把我們都殺了?”
這話像一根刺,紮進了所有殘兵的心裡。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孔代猛地握緊拳頭,指節“哢哢”作響,年過半百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卻透著一股不甘:“閉嘴!法蘭西的士兵,不該隻會哭!”可話剛說完,他自己卻重重地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彎了,副官趕緊扶住他,才沒讓他摔倒。
“白人種……注定要被黃種人奴役嗎?”孔代望著樹林外的天空,陽光刺眼,卻照不暖他心裡的寒意。他想起在路易十四的率領下,法蘭西的軍隊在南下攻滅葡萄牙,兵峰之盛可以說在歐洲大陸上所向披靡,哈布斯堡家族的西班牙和神聖羅馬帝國都要避其鋒芒。想起雄心勃勃的路易十四,人人都以為法蘭西會成為歐洲的霸主。可現在,製霸歐洲他們法蘭西做到了,可一支來自東方的軍隊,用他們從未見過的武器,輕易擊潰了法蘭西的精銳,甚至讓他開始懷疑,整個白人種族的命運。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這次變得清晰可辨,還夾雜著明軍騎兵特有的號角聲。副官臉色慘白:“親王殿下,是明人!我們快跑!”殘兵們瞬間慌了神,紛紛爬起來,有的連武器都忘了拿,隻顧著往樹林深處跑。
孔代被副官拽著,踉踉蹌蹌地往前跑,耳邊是士兵的哭喊聲和明軍的號角聲。他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樹林入口處,玄色的明軍騎兵已經衝了進來,馬槊上的紅纓在陽光下格外刺眼。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像一隻被獵人追趕的兔子,曾經的驕傲和榮耀,在明軍的利器麵前,碎得一文不值。
“明人……究竟還藏著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孔代在心裡問自己,卻沒人能回答。他隻能拚命往前跑,穿過茂密的樹林,穿過散落的屍體,朝著布魯塞爾的方向,朝著那片他曾經以為固若金湯的土地,逃亡而去。而身後的炮火聲、馬蹄聲,還有那句關於種族命運的疑問,像沉重的枷鎖,牢牢地鎖在了他的心上。
在接下來的數日裡,明軍騎兵猶如鬼魅一般,讓法蘭西士兵無處可逃。無論這些法蘭西士兵如何逃竄,明人騎兵總能如影隨形地緊追不舍。
孔代等人一路狂奔,一直逃到了裡爾,但他們已經疲憊不堪,再也無力繼續逃跑了。最終,他們不得不向明軍舉起了白旗,選擇投降。
與此同時,與孔代一同從布魯塞爾回援巴黎的杜倫尼,率領著一萬多名潰敗的士兵,被明軍重重包圍在距離巴黎四十餘公裡的一座城鎮裡。儘管明軍多次向他們招降,但杜倫尼堅決不從。
在三次招降無果之後,明軍不再留情,他們用猛烈的炮火轟擊這座城鎮。一時間,火光衝天,硝煙彌漫,整個城鎮都被摧毀殆儘。而杜倫尼和他的一萬多名法軍士兵,也在這場熊熊大火中全部葬身火海,無一幸免。
經此一役,法蘭西精銳部隊,除了三萬留在了西屬德尼蘭尚能保留之外,其餘的十七萬大軍基本被消耗殆儘。
而精銳部隊被擊潰的消息很快便散布到了巴黎城和城外援軍的營地。
就在明軍擊潰了布魯塞爾回援軍的第二天清晨,也就是七月八日,援軍大營居然直接人去樓空,所有的軍隊都朝著凡爾賽狂奔而去。他們美其名曰要保護他們的國王路易十四去了。
就這樣,巴黎就這樣如同脫光了衣服的少女,赤裸裸的被扔給了明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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