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窗欞時,李瑾瑜已在密室中站立了整整兩個時辰。案幾上的燭火早已熄滅,隻剩一縷青煙嫋嫋升起。他指尖輕撫著柳如眉留下的鳳紋玉,溫潤的玉質上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
"王爺。"崔元忠的聲音在密道入口處響起,"太醫已至府門,隨行禁軍正在安營。"
李瑾瑜將玉佩收入懷中,臉上病容瞬間浮現:"讓他們候著,就說本王昨夜嘔血,剛剛服了藥睡下。"
崔元忠會意,正要退下,忽又轉身:"還有一事。昨夜探子來報,北境黑甲軍舊部已秘密集結了三萬人馬,就藏在青峰山下的廢棄礦洞中。"
李瑾瑜眼中精光一閃:"徐天德果然沒讓我失望。"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抹暗紅從唇角溢出,"告訴將士們...再忍耐些時日..."
密道石門剛合上,寢殿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瑾瑜迅速躺回床榻,錦被下的手卻握緊了袖中短劍。
"王爺!"太醫帶著兩名藥童闖了進來,"陛下聽聞您病情加重,特命下官..."
李瑾瑜半闔著眼,氣若遊絲地打斷:"有勞...陛下掛念..."話音未落,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帕子上頓時綻開一朵血花。
太醫忙上前搭脈,指尖剛觸及腕間就變了臉色——這脈象浮散無根,分明是油儘燈枯之兆!
"快取參湯來!"太醫急聲吩咐藥童,自己則從藥箱中取出金針,"王爺且忍一忍,下官這就為您施針..."
金針刺入穴道的瞬間,李瑾瑜藏在被中的手猛地攥緊。這太醫手法老辣,每一針都精準刺向要穴,分明是在試探他是否真的病弱!
"唔..."他適時地發出一聲痛哼,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太醫見狀,眼中疑慮稍減,手下力道卻更重三分。待十二枚金針儘數沒入,李瑾瑜已經麵色慘白,連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
"王爺這病..."太醫收起金針,搖頭歎息,"怕是..."
"本王...心裡有數..."李瑾瑜虛弱地擺手,"還請太醫...如實稟告陛下..."
太醫躬身退下時,沒注意到床榻下方的青磚上,幾點鮮紅的血跡正緩緩滲入縫隙——那是李瑾瑜為保持清醒,生生咬破舌尖流下的血。
子夜時分,南陵城西的破廟裡。
柳如眉點燃三炷線香,青煙在月光下蜿蜒如蛇。她身後站著十二名身著灰衣的劍客,每人胸前都繡著一枚小小的藥葫蘆。
"穀主,已經確認了。"為首劍客低聲道,"蕭景琰派來的禁軍中混著六名玄蛇門殺手,都是衝著王爺來的。"
柳如眉將香插入香爐,聲音比月色還冷:"名單。"
劍客遞上一張紙條,上麵用朱砂寫著六個名字。柳如眉掃了一眼,指尖突然竄起一簇幽藍火焰,將紙條燒成灰燼。
"明晚子時前,我要看到六具屍體漂在護城河上。"
"那太醫..."
"留著。"柳如眉轉身望向南陵王府的方向,"他開的藥方,正好用來掩蓋王爺的真實脈象。"
一陣夜風掠過,破廟內的燭火齊齊熄滅。待月光重新照進來時,十三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無蹤。
翌日清晨,南陵王府後院。
李瑾瑜"勉強"支起身子,在侍從攙扶下到院中曬太陽。他眯著眼看向牆角那株枯死的梅樹,忽然對身旁侍衛道:"去取本王那柄玉如意來。"
侍衛領命而去,另一個身影卻悄無聲息地靠近。
"王爺好雅興。"
李瑾瑜沒有回頭,隻是望著梅樹輕笑:"崔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崔元忠借著為他披衣的動作,將一個蠟丸塞入他袖中:"托王爺的福,老朽夢見先帝了。"他壓低聲音,"北境來了密信。"
李瑾瑜捏碎蠟丸,指尖掠過裡麵的絹布,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絹布上隻有八個字: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輕輕搓動手指,絹布頓時化作粉末飄散在風中。
"告訴徐天德,"李瑾瑜咳嗽兩聲,聲音低不可聞,"三日後午時,我要看到黑狼煙從青峰山升起。"
崔元忠剛要應答,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恢複了病弱老臣與垂死王爺的模樣。
"王爺!不好了!"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來,"護城河上...漂著六具屍體!"
李瑾瑜"艱難"地站起身,在崔元忠攙扶下向府門走去。轉過回廊時,他借著衣袖遮掩,將一枚藥丸彈入角落的草叢——那裡蹲著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
藥丸落地的瞬間,信鴿啄起吞下,隨即振翅飛向北方。它腳上的銅管裡,藏著一封用密文寫就的短信:
"風起,可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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