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紅燭高燃,錦繡羅帳低垂。
柳如眉端坐在龍鳳喜榻上,紅燭高照,映得滿室生輝。繡著金絲龍鳳的錦帳低垂,珠簾微晃,在她眼前投下細碎的光影。她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嫁衣的衣角,上好的雲錦料子被攥出幾道細褶,可她卻渾然不覺。平日裡她最是冷靜自持,即便麵對再大的風浪,也能從容應對,可此刻,她的心跳卻快得厲害,像是有一隻受驚的雀兒在胸腔裡撲騰,連呼吸都微微發緊。
喜帕下的視線被遮擋,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喜樂聲。她能聞到新房內淡淡的合歡香,混著紅燭燃燒的蠟油味,莫名讓她想起幼時家中過年時的暖意。可這暖意裡又摻雜著一絲陌生。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的指尖驀地收緊,嫁衣上的金線硌得指腹生疼。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耳尖卻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燙
殿外傳來宮人們整齊的請安聲:
“恭迎陛下——”
她的手指驀地攥緊,紅蓋頭下的唇角輕輕抿起。
殿門被推開,沉穩的腳步聲漸近,最終停在她麵前。
“如眉。”他喚她,聲音裡是化不開的柔情。
李瑾瑜的聲音低沉溫柔,帶著一絲微醺的酒意。他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起那方繡著並蒂蓮的紅綢蓋頭,動作珍重得如同在開啟一件稀世珍寶。
燭光下,柳如眉緩緩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平日裡威嚴深沉的帝王之眼,此刻竟盈滿笑意,如同春水初融,倒映著她鳳冠霞帔的模樣。
他今日未著龍袍,而是一身大紅喜服,金線繡製的龍紋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襯得他眉目如畫,俊朗如玉。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金絲紅綢帶鬆鬆束起,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為他平添幾分風流恣意。這樣的他,褪去了帝王的威嚴,隻剩下滿眼的柔情。
柳如眉一時看得癡了,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嫁衣上精致的刺繡。十幾年光陰如流水,卻在這一刻重疊交織。
李瑾瑜低笑,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緊張?"
那觸感溫熱,帶著薄繭,是常年執筆握劍留下的痕跡。柳如眉耳尖微紅,卻不肯示弱:"誰緊張了?"話音未落,自己先被那微微發顫的尾音出賣了。
他笑意更深,在她身旁坐下,繡著祥雲的喜服下擺與她的嫁衣糾纏在一起。他執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貼:"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
柳如眉心頭一顫,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煙雨朦朧的江南春日。
紅燭燃至半截,燭淚如血,一滴一滴落在鎏金燭台上。殿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琉璃瓦上,如同多年前江南的那場春雨。
柳如眉伸手撫上他的臉,指尖描摹著他眉眼的輪廓,從飽滿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總是含著笑意的唇。這個睥睨天下的男人,此刻眼中隻有她一個人的倒影。
"李瑾瑜,"她終於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從今往後,生老病死,不離不棄。"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珠:"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殿外,禮樂聲漸歇,宮人們早已識趣地退下,隻餘紅燭靜靜燃燒。
李瑾瑜抬手,輕輕取下她發間的鳳冠,如瀑青絲傾瀉而下。他指尖穿過她的長發,低聲道:“今日徐天德喝醉了,揚言說我若負你,黑甲軍絕不答應。”
柳如眉輕笑:“我師姐也說了,若你待我不好,藥王穀的毒藥管夠。”
李瑾瑜故作歎息:“看來這皇帝當得也不容易,稍有不慎,怕是連龍椅都坐不穩。”
柳如眉挑眉:“後悔了?”
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甘之如飴。”
紅帳落下,掩去一室春光。殿外雨聲漸密,卻掩不住那低語輕笑。
這一夜,太極殿內沒有帝王與皇後,帝王卸下了冠冕,隻有曆經千帆終於相守的——,隻做一個新郎;藥王穀俠女收起了長劍,隻做一回新娘。
紅燭搖曳,映照著交疊的身影。
這一夜,多年的相思,終成眷屬。
喜歡探唐:書荒自己寫,與眾共賞之請大家收藏:()探唐:書荒自己寫,與眾共賞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