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麵,寫的是什麼,諸位不妨親自看看?”
“此輩名為屍諫,實則暗中勾結廢太子與景王餘孽,意圖在祭天大典上行刺作亂,顛覆我大乾江山!”
李長安這一嗓子,比那鐘鼓齊鳴還要震耳朵。
所有人的腦袋都嗡了一下,齊刷刷地從那些個哭天搶地的老臣身上,挪到了李長安高高舉起的那疊紙上。
那幾封信,紙都黃了,上頭的紅印子卻鮮亮得紮眼。
“放屁!你這是栽贓陷害!”
“閹賊!血口噴人!”
方才還一臉死誌,準備拿脖子說事兒的老家夥們,這會兒全傻眼了。手裡的短刀舉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李長安哼了一聲,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念了起來:“廢太子鈞諭,諸位大人祭天台舉事,以‘屍諫’為號,吸引禁軍注意。京畿衛中,我之內應自會打開城門,迎王師入京,屆時清君側,誅閹黨,複我大統……”
信裡頭寫得明明白白,這幫老東西怎麼跟廢太子的人勾搭上的,怎麼打算借著“屍諫”把水攪渾,然後趁亂鼓動私兵,再聯合京畿衛裡頭的內鬼搞兵變,把廢太子給弄回來,一樁樁一件件,清清楚楚。
“拿去,給大理寺郭卿,還有宗人府令,當著大家夥兒的麵,驗驗真假!”李長安把信紙遞給旁邊的侍衛。
郭濤和宗人府令趕緊湊過去,接過那幾張紙,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著筆跡、印章,仔仔細細地瞅了半天。過了會兒,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轉向乾帝,躬身道:“啟稟陛下,信上筆跡、印章,確實是真的,是廢太子和那幾個逆黨的手筆沒錯!”
“嘩——”
底下的人群裡,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下好,所謂的“屍諫”,轉眼就成了板上釘釘的謀逆大罪!
那個領頭的老臣,方才還哭得呼天搶地,這會兒臉跟刷了層白灰似的,手一鬆,短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渾身篩糠一樣抖著,死死瞪著李長安,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閹賊……閹賊誤我大乾啊!”他尖著嗓子嚎了一句,猛地彎腰撿起地上的刀,想都沒想,對著自個兒脖子就是一橫。
血當場就滋了出來,濺紅了祭天台的青石板。
“噗通。”老家夥身子一軟,栽倒在地,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剩下那些個跟著起哄的官員,一瞧這架勢,徹底慌了神。手裡的刀子扔了一地,磕頭磕得跟搗蒜似的,哭喊聲震天響。
“陛下開恩啊!臣等是一時糊塗!”
“都是那老賊攛掇的!臣等知道錯了!”
“求太傅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乾帝看著祭天台上這亂哄哄的一幕,從頭到尾,臉上連點兒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好像眼前這血糊糊的場麵,不過是戲台子上唱的一出折子戲。他慢慢抬了抬手,底下人的哭嚎聲頓時小了不少。
“謀逆,按律當如何?”他問的是旁邊的大理寺卿。
郭濤躬身:“回陛下,株連九族。”
乾帝“嗯”了一聲:“那就按律辦。祭天台前,見不得臟東西。全部拿下,交督察署嚴審!”
他話音剛落,李長安身後的督察署番子,還有那些早就候著的京畿衛兵士,呼啦啦就衝了上去。
哭爹喊娘的聲音,求爺爺告奶奶的聲音,兵器出鞘的聲音,亂糟糟地響成一片。
那些方才還梗著脖子要“屍諫”的官員,連帶他們在朝中做官的子侄,還有那些早就被盯上的家眷,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從人堆裡薅了出來,跟拖死狗似的拖下了祭天台。
京城這一天,算是見了紅。
多少平日裡耀武揚威的門閥世家,一夜之間,就從雲端跌進了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