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血口噴人!”皇後慕容雪也尖叫起來,隻是那聲音裡的慌亂,任誰都聽得出來。
乾帝胸口起伏了幾下,盯著地上那兩人,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好,好得很!”
“拖出去,杖斃!”
幾個侍衛立刻上前,堵了麗嬪和張奎的嘴,像拖兩條死狗似的往外拖。
乾帝這才慢慢轉過身,看向皇後慕容雪。
他曾經或許看重過這個女人,但此刻,那份看重已經蕩然無存。
“皇後慕容雪。”乾帝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人氣,“教唆妃嬪,構陷忠良,穢亂宮闈,德不配位。”
“著,即刻收回鳳印,禁足坤寧宮,無詔不得出!”
皇後身子晃了晃,往後退了兩步,扶住了身後的宮人,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收鳳印,禁足,無詔不得出。
這跟廢後也沒什麼兩樣了,不過是給太子留了點顏麵。
慕容家在宮裡頭最大的靠山,算是徹底倒了。
小太子李玄站在那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低下頭,捏緊了衣角。
李長安這一回,不僅自己沒事,還順手把皇後這個大麻煩給清除了。
朝堂上,那些個依附皇後和慕容家的老家夥,聽到坤寧宮的消息,一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再也蹦躂不起來了。
乾帝處置完皇後,視線在禦花園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李長安身上。
他默了一會兒,突然又下了一道旨意,讓所有人都沒料到。
“傳旨。”乾帝的聲音在安靜的花園裡格外清晰,“命太傅李長安,即刻徹查朝中最後一批冥頑不靈,阻撓新法推行的門閥官員。”
他頓了頓,看著李長安。
“朕的江山,也該徹底清掃乾淨了。”
李長安垂首。
“臣,遵旨。”
乾帝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池麵。
“朕的江山,也該徹底清掃乾淨了。”
這話,是衝著李長安說的。
聖旨一下,便是滔天權柄,斬昏官,鋤豪強,幾乎無所不包。
李長安垂首,袍袖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這把刀,太快,也太利。
用完了,是藏於鞘中,還是因太過鋒利而遭忌,尚未可知。
“臣,領旨。”他聲音沉靜。
幾日後,京城幾處不起眼的宅院裡,油燈幾乎點了一宿。
“李長安!那閹賊是想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一個老臣顫抖著手,茶杯蓋子磕碰著杯沿,發出刺耳的聲響。
“陛下如此信他,我等……我等還有活路嗎?”
“等死不成?我等世代簪纓,豈能叫一個閹人拿捏!”
“三日後,祭天大典……”一個枯瘦的老者壓低了嗓子,嘶嘶出聲,“就在那祭天台上,咱們……行屍諫!”
“以死相諫?”
“沒錯!幾十位老臣,血濺祭天台,哭告蒼天,痛陳那閹賊禍國!陛下縱然再護著他,也得顧忌天意人心,顧忌這朝局穩不穩當!”
昏暗的燈光下,幾張老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
大理寺,天牢最深處。
水珠順著石壁滑落,滴答聲在空寂的甬道裡回響。
劉承恩身上那件囚服又臟又皺,蜷在角落的稻草上,聽見腳步聲,也隻是動了動眼皮。
李長安隔著牢門,淡淡開口:“劉大學士,幾日不見,清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