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川心口一緊,喉結滾了滾,半晌才問:“後來發生什麼了?”
藺老道:“後來我差點沒命了!”
江鶴川眉心一跳,某種延遲的後怕如附骨之蠱,緩慢地沿他的後脊骨往上爬。
“哎,若不是蒔一,我這條命真的要留在那年的九林了。”
藺老想起那年的事,依舊覺得後怕心驚。
那時他一心撲在自己十幾億的大項目上,一方麵是膽大,一方麵又是抱著僥幸的心思。
餘震不會那麼倒黴,正好被他們碰上。
他在車上,一直著急催司機開快點,等開出了九林就好了。
路上有誌願者設卡,警告前方有餘震坍塌的危險,藺老也沒理。他年輕時在刀尖上討生活,數次在危險中活了下來,他是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的。
但那次他失算了。
但當時的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司機忽然發現,他們後麵追上來一輛車,是一輛越野,看不清駕駛位上的人。
藺老沒在意,讓司機繼續開。
沒想到下一刻,那越野車逼上來,緊緊貼著他們的車身。
山路狹窄,一麵是高聳的山體,另一麵就是陡峭的懸崖。
稍有不慎,兩輛車都得掀翻,滾下懸崖去。
藺老這會兒搖著頭,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我當時氣急了,心想這是碰到了一個瘋子。然後那輛越野車降下了車窗,裡麵開車的人竟然是一個丫頭。鶴川你不知道,我當時驚的啊,是真的以為那丫頭,要和我同歸於儘了。”
“我一想我在九林沒有仇家啊,怎麼跟一個小丫頭結上怨。那丫頭一句話不說,見我們不停車,你猜她乾了一件什麼事?”
江鶴川想象不到,他的一顆心高高懸著,喉嚨也收緊了。
好像他現在就處在那個陡峭的山路旁,眼睛緊緊盯著越野車裡那個平靜的少女。
“蒔一那丫頭一踩油門,直接撞到了我們的車頭,將我們的車半個車頭都撞進了山體裡。”藺老歎氣,“那丫頭太大膽了,她也不想想,那麼危險的地方,萬一有個意外,我們兩輛車都沒了。”
那時的藺老真的被溫蒔一嚇到了,驚魂未定,半晌都不能動彈。
駕駛位的司機也呆住了,最後還是溫蒔一下車,拉開他們的車門,將他們拽了下來。
兩輛車報廢,他們三個人卻沒事。
這得多大的概率才能完成。
藺老氣得胡子直飛,手都抖著,指著她就要罵:“你這丫頭……”
溫蒔一還在打電話:“嗯,人攔下了,但車報廢。嗯好,等你們過來。”
藺老一口氣上不來,許多年都沒人敢忤逆他了,這會兒卻被一個小丫頭給製住了。
他正要說話,忽然地麵一陣晃動,他差點沒站穩,還是溫蒔一一把扶住了他。
然後他就看見前方不遠處,一座山巒直接崩塌,整個山體傾覆下來。
劇烈的聲響過後,前方的路被山石直接淹沒,無數山石碎塊還在往山崖下滾去。
藺老驚的瞪大了眼睛,要是剛才沒被攔住,現在他們連人帶車都被埋在山石下了。
司機看到這一幕,更是嚇的癱軟在地上。
這時身後追上來兩輛車,下來幾個大學生模樣的誌願者。
溫蒔一這時道:“你的車是我撞的,多少錢我事後賠給你們,現在你跟我們的車回去,這一塊都不安全,隨時可能再次發生餘震。”
藺老收起回憶,看著江鶴川,問道:“膽子大吧?九林地震發生的當天晚上,蒔一就跟著他們學校的誌願者來到了震區。那時候我也走不掉了,隻能暫時跟他們呆在一起,就見蒔一他們那幾個大學生在災區到處幫忙,哪缺人便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