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來還在同情楊震年少時的遭遇，可聽還有他寫不出來的詩，馬上來了興趣，覺得要是這個問題能把他難倒，心中不禁產生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來。
要是能看見他出醜，是一件比吃什麼補藥還過癮的事。
突然覺得楊震也是人，並非無所不能，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出口成詩的。
楊震有點鬱悶，因為剛才節奏被打亂，忘了詞，現在全靠自由發揮，就感覺最後說的那句話有點不合適。
同時，發覺想把話題引到計劃中來也很不容易。
不過看到在場的人的反應，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似乎能看到自己出醜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楊震微微心中有些無語，不過此刻也沒心思計較這個，集中精神，繼續道：“因此怎麼形容自己，肯定繞不開貧窮和富貴，我想問剛才讓我作詩形容自己的公子一個問題，貧窮和富貴的本質區彆是什麼？”
說完把目光投了過去，所有的人目光都跟隨楊震一起，朝他看了過去。
頓時，眾人也好奇他會怎麼回答的同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突然發現這麼簡單的問題，很不好回答。
富貴和貧窮區彆大了去了，認真起來，涵蓋了方方麵麵的區彆，生活上有雲泥之彆上的不同，地位上也是天差地彆，還延伸出身，以及聰明和愚蠢的區彆。
此外，有的人一生富貴，有的人一生貧窮，有的人從貧窮到富貴，有的人從富貴跌落至貧窮，那麼本質區彆是什麼呢？
粗茶淡飯和山珍海味都能活著，要說區彆那肯定很大，但是本質的區彆呢？
那個公子一時半會兒也回答不上來，但是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感覺不說什麼，不合適，於是道：“貧窮和富貴的區彆自然是有銀子和沒銀子的區彆，沒銀子，地位再高，不一樣窮得吃不上飯？”
楊震微微一笑，“這位公子回答的很好，貧窮和富貴本質上就是銀子的問題，無論個人，還是家族，以及朝廷都在為銀子而發愁，所有事情都離不開銀子。”
楊震目光一抬，掃視了一圈，“那大家覺得銀子什麼嗎？”
聞言，所有人都覺得楊震有病，銀子就是銀子還能是什麼？
但是馬上想起，小時候也有這個疑惑，為什麼銀子可以換來所有想要的東西？問大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長大之後默認了銀子就是一切，卻從未深究其背後的意義。
所有人都在沉思的時候，如意郡主見楊震在大庭廣眾之下，又提銀子，不知為何，她又氣得牙癢癢了，覺得昨天打輕了，應該讓他下來床才對。
楊震可沒注意到她，他現在心中裝著的是未來大計。
此刻，他當然明白讓這個時代的人去解釋貨幣底層邏輯，肯定是一知半解，更加無法係統性地闡述清楚，這就是他今天的目的。
他要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把銀子掏出來，投入到王朝的事業中去。
於是，他沒等眾人回答，便接著說道：“再問大家一個問題，迎客來的茶水三文錢一碗，如果在沙漠缺水的地方，一碗茶水要多少銀子？”
“這不廢話嗎？店家無論賣多少銀子都可以了。”有人忍不住道。
楊震微微一笑，馬上道：“沒錯，店家賣多少銀子都可以，所以大家意識到一個問題了嗎？銀子並不是永恒不變的財富，即使你家財萬貫，有時候也買不來一碗茶水。”
“而這樣的問題人類經曆過好幾次，如兵荒馬亂的時候，銀子不能當飯吃，也買不來糧食，因為所有人都缺糧，有糧能活命，有銀子就不一定能活命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不少下意識的點頭，都覺得說的沒毛病。
楊震繼續道：“所以銀子是什麼，就是貨物交換的工具而已，不等於是真正的財富。”
“因此，貧窮和富貴的本質就是擁有真正的財富，是那些看得見，用得著，能解決實際生存問題的資源才叫財富，但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財富就是銀子多，而忘了去創造那些看得著，用的上的財富。”
楊震不給彆插嘴的機會，火力全開，用抑揚頓挫，繪聲繪色的流利口才，繼續道：
“銀子本就是交易工具而已，你會做家具，我會做衣服，大家需要交換貨物，但是其中不好計價，所以銀子出現了，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現在大家應該清楚了吧，財富是通過勞動創造出來，交換貨物的本質是交換勞動成果，而銀子就是其中的工具，所以真正的財富是勞動成果，富貴是建立在擁有很多人的勞動成果的基礎上。”
“當然，我不是說銀子不重要，銀子非常重要，要是沒了銀子，大家交換貨物就會變得非常不方便，也無法給各種貨物定價，所有生活用品都要自己做，那可就麻煩了，房子要自己建，衣服要自己做，什麼都要自己做，那生活還能過的好嗎？”
楊震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他說的話早就跑題了，但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完全沒意識到早就跑題，因為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銀子的本質解釋得這麼清楚，心神全部被吸引在其中，一時無法自拔。
楊震還沒停，繼續說道：“搞清楚了這一點，那麼銀子和貨物存在一種微妙關係，世麵上的貨物很多，銀子就變得很貴重，如同你在京城三文錢就買到一碗茶水，，相反，要是銀子很多，貨物很少，那貨物就很貴，如同在沙漠中至少要用三十兩銀子才能買到一碗茶水，要是人人家裡有銀子，而市麵上沒有了貨物，如同兵荒馬亂的時候，一千兩銀子都不一定買得到一鬥糧食。”
“而現在大覺王朝就出現一種很不好的現象，有點地方銀子多得放在庫房裡發黴，偏遠的地方連銅板都很稀缺，交易極度不方便，也就沒有人去創造生活用品，因為創造了也賣不出去。”
能夠順利的把這些話說完，楊震才算鬆了一口氣，他的目的就是不想世家把銀子放在庫房裡發黴。
當他們聽到這樣一番言論，會意識到銀子不是真正的財富，沒有銀子肯定不行，但是銀子存多了也不是好事。
隻要他們明白這個概念，修路大計要融資，就能更加順利的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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