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一處偏僻宅院大門前,青銅獸首門環在子夜時分發出三聲輕響,驚起簷角棲息的夜貓。
本該一直在北疆於蒙恬大軍內服役的胡亥這幾日秘密的潛回了國都,此刻正蜷縮在石床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聽著牆外更夫敲梆的聲音——亥時三刻,正是蟠龍衛約定的聯絡時刻。他摸向枕邊的青銅鏡,鏡麵中央刻著象征他身份的蟠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公子”,牆縫裡傳來壓抑的嗓音,“蘭台布防圖終於到手,墨家的磁石陣在西側角樓有破綻。”
胡亥的眼睛亮起,從被褥下抽出半片龜甲,上麵用朱砂寫著“焚書複禮”四字:“傳令,明日辰時,借獻《商君書》之名闖入蘭台,引開蒙毅的親衛。”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若事敗,就說。。。就說奉始皇帝密旨清查妖書。”
牆縫外的呼吸聲消失了,胡亥盯著銅鏡,忽然聽見石床發出“哢嗒”輕響。他心中一驚,隻見床板緩緩抬起,露出暗格——裡麵躺著一套墨家機關鎖,正是上次被查獲的“破陣錐”仿製品。
“胡亥公子好興致呀。”王承恩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胡亥抬頭,看見房梁上垂著的磁石鎖鏈,正吸附著他暗格中的機關鎖,“‘聽音石’,能將牆縫裡的密語傳至蘭台的銅鏡。”
胡亥的冷汗浸透中衣,強作鎮定:“王公公深夜造訪,是奉父皇之命監視皇子?”
王承恩從陰影中現身,袖中磁石掃過胡亥的衣擺,“監視?不,陛下從公子進城時就發現了,公子也不該輕視蒙恬將軍的帶兵之道。不說這些了,老奴此來隻是給公子看樣東西。”
他展開羊皮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蘭台西側角樓,“您派去的蟠龍衛,此刻正在磁石陣裡跳‘北鬥舞’——每走三步,靴底就會觸發警鐘。”
胡亥的瞳孔驟縮,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
蒙毅的鐵槊撞擊聲在宅院外響起,伴隨著“拿人”的怒吼。
胡亥猛然起身,卻被王承恩袖中甩出的磁石鎖鏈捆住手腕:“公子,蒙將軍在您的貼身宦官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不可能!”胡亥掙紮著,鎖鏈上的磁石與他腰帶的玉龍佩發出刺耳的共振,“那密信我用火燒了的。。。”
“燒了?”王承恩冷笑,從袖中取出半片未燃儘的帛紙,“墨家的‘火漆磁石’,遇火則顯,您看這‘借匈奴之力,複焚書令’,可是您的筆跡?”
院中,蒙毅將軍率虎賁衛開始拿人,隻見十名蟠龍衛正圍著一套青銅香爐,爐中燃燒的磁石粉正將“焚書”二字投射在屋頂。
蒙毅的鐵槊橫掃,香爐應聲倒地,火星濺在蟠龍衛的衣襟上,露出裡麵繡著的匈奴狼頭紋。
“蒙將軍,”其中一人怒吼,“我們奉胡亥公子之命——”
“奉誰的命也沒用!”蒙毅的甲胄在火光中泛著冷光,“秦律有載,私通外敵者,腰斬。”
隨即,又指向對方腰間的匈奴玉刀,“更何況,你們還想燒蘭台的典籍!來人,通通拿下。。。”
蘭台宮內,王承恩鬆開鎖鏈,看著胡亥癱倒在地:“公子可知,陛下為何留您性命?”
他指向銅鏡中始皇帝的虛影,“因為陛下想讓天下人看看,連皇子都不能動搖大秦護書的決心。”
胡亥突然抬頭,眼中閃過怨毒:“王承恩,你不過是個閹宦,為何要為那些腐儒的書拚命?”
“因為書裡有答案。”
王承恩凝視著銅鏡,鏡中浮現出蘭台吏員修補典籍的場景,“當年。。。我經曆過百姓因不懂《神農本草》而病死,因不知《孫子兵法》而被屠城。典籍是大秦,是華夏的根,燒了根,樹就倒了。”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扶蘇公子帶著麻衣衛闖入:“王公公,蘭台西側角樓的磁石陣已加固,那些假傳聖旨的蟠龍衛。。。”他看向胡亥,聲音低沉,“都招認了。”
胡亥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不甘:“兄長,父皇護書,可父皇能護多久?等他歸天,新帝繼位,焚書令——”
“新帝?”扶蘇的佩刀出鞘三寸,“大秦的新帝,隻會是護書的皇帝。”他轉向王承恩,“王公公,父皇讓我告訴你,明日在蘭台舉行‘典籍歸藏’大典,讓天下人見證大秦護書的決心。”
王承恩點頭,心中想道,這意味著“焚詩書坑術士”的曆史遺憾已被徹底改寫,那些在火劫中幸存的典籍,將在蘭台的磁石陣裡,在墨家的鏡光中,在千萬個像老儒生和童子那樣的心中,永遠流傳。或許自己的歸期已不遠,似乎該留點什麼了。
“大典需要些特彆的護書人。”王承恩望向胡亥,“公子,您可願為蘭台抄寫《秦律》?用您的手,向天下人證明,大秦的律法,護的是文明,不是暴政。”
胡亥愣住了,眼中的怨毒漸漸褪去,隻剩迷茫:“我。。。”
“無需現在回答”,王承恩轉身走向殿外,晨霧中,蘭台的鏡光已穿透高牆,在他宦官袍上投下百家符號的光影,“等您抄完《秦律?雜律》裡‘毀棄典籍者,族’那一條新律,或許會明白,護書,就是護大秦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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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的親衛護送著王承恩離開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王承恩回望蘭台宮,看見胡亥正對著銅鏡發呆,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焚”字刻痕——那是他昨夜用指甲刻的,此刻正被晨露漸漸衝淡。
“公公”,異房騎著墨家機關馬趕來,馬鞍上掛著新製的磁石護書符,“钜子說,嶺南的鏡陣已完工,首麵銅鏡刻著‘焚書者誅’,用的是始皇帝的冕旒拓片。”
王承恩輕笑,摸著腰間的“蘭台令”:“好,就讓這鏡光,從鹹陽照到大秦疆域的各個角落,照到所有妄圖焚書的人心裡。。。”
晨霧散儘,蘭台的青銅大門再次開啟,無數吏員抱著典籍出入,風鈴的清響此起彼伏。
蘭台宮闕的朱漆大門在卯時三刻轟然洞開,三十六麵青銅鏡自屋簷垂落,將初升的日光折射成萬點金芒。
王承恩扶著腰間的“蘭台令”,看著蒙毅將軍親率的虎賁衛抬著青銅鼎魚貫而入,鼎中燃燒的磁石粉騰起淡藍煙霧,在鏡陣中幻化成“護典如護國”的籀文。
“王公公,墨家的‘璿璣鏡陣’已與北鬥七星共鳴。”異房騎著機關馬掠過,馬鞍上的護書符泛著微光,“钜子說,嶺南送來的‘焚書者誅’鏡已嵌在正門頂梁,任何心懷不軌者過此,鏡中必現‘秦律’血光。”
王承恩頷首,目光掃過丹墀下排列的百家代表:儒家博士抱著新抄的《尚書》,墨家捧著機關鎖護著的《墨子》,方士攥著繪滿星象的海圖。。。
階前臨時搭建的青銅祭台上,擺放著從六國搶救出的典籍殘頁,最中央是用魚膠粘合的《樂經》孤本——那是他親自從趙高的焚書堆裡搶出的。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