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翻身躍上一處高崗,解下披風擲向空中。狂風卷起赤色鬥篷,如同一團火焰掠過荒灘。
他從親兵手中取過一張硬弓,搭上三支雕翎箭,弓弦拉成滿月:“看箭!”
三支箭破空而去,竟同時貫穿了百步外三棵合抱粗的老柳。樹乾中箭處滲出的汁液,順著箭杆滴落在龜裂的土地上,宛如三處活泉。
“孫叔敖能使荒澤變膏腴,我辛棄疾便能讓死水複奔流!”
他的聲音在芍陂上空回蕩,驚起一群白鷺。
流民們望著他腰間那柄刻著“濟南”二字的佩劍,又看看地上滲出的水漬,忽然有人高舉鋤頭呐喊:“隨將軍疏浚芍陂!”
暮色降臨時,五條蜿蜒的渠溝已初見雛形。
辛棄疾蹲在渠邊,用佩刀削著柳木製作測量工具,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薛安都捧著一碗麥粥上前,碗沿還沾著泥土:“將軍,芍陂的水脈找到了,就在西南角的石潭下。”
辛棄疾接過麥粥,指尖觸到碗壁的溫熱。他望著遠處渠溝中逐漸彙聚的水流,忽然笑道。
“當年孫叔敖治陂,有老父獻《水經》;今日我治陂,有你等獻地脈。”
他將麥粥潑入渠中,“待明年此時,這芍陂裡的魚蝦蟲草,定能喂飽飛虎軍的戰馬!”
月光漫過芍陂時,渠溝中已響起潺潺水聲。
辛棄疾解下鎧甲,躺在渠邊的草地上,聽著遠處傳來的夯土聲。
他摸出懷中的《芻蕘十論》殘卷,借著火把的光痕在空白處寫道:“芍陂之水,可灌田,可練兵,可固邊。”
筆鋒頓處,一滴墨汁落在“固邊”二字上,暈開的痕跡恰似芍陂的水紋。
此時薛安都端著陶碗的手忽然一顫,碗沿的麥粥濺出幾滴,落在辛棄疾鎧甲的銜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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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望著將軍偷得這片刻的閒暇,喉結滾動著,忽然低聲開口:“將軍可知,某年輕時也用過這樣的硬弓。”
辛棄疾抬眼,見薛安都盯著自己拋在一旁的雕弓,瞳孔裡映著火把的光,像是燒著兩簇往事。
“某家本是河東汾陰人,”薛安都的聲音被渠水聲揉碎。
“十六歲時能開三石弓,常與遊俠縱馬西河。兄長們怕我惹禍被連累就分了家,分家時我隻取了兩匹快馬,倒是那些綠林朋友送了三十斤精鐵。”他指腹摩挲著碗沿的豁口。
“後來幫北魏秦州刺史平白龍子之亂,被封了都統,總管雍秦二州的馬政。”
渠水忽然衝過一道淺灘,嘩啦啦的水聲裡,薛安都的聲音陡然低啞:“元嘉二十一年,拓跋燾被柔然殺得丟盔棄甲,某與族兄薛永宗在汾北起兵。”
薛安都卷起左袖,露出一道貫穿小臂的舊疤,“那年冬天攻弘農城,城樓上的滾石砸斷了我的馬槊,血濺在‘魏’字大旗上,紅得跟今日將軍的披風似的。”
辛棄疾坐起身,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羽箭遞過去。薛安都接過箭杆,指尖觸到刻著的“濟南辛”三字,忽然笑了:“後來蓋吳起兵反魏,某與他合兵屯杏城。誰想拓跋燾親率大軍來剿,族兄永宗滿門被殺時,某正帶著殘兵奔往弘農城頭。”他將羽箭插入泥土,箭羽在風中顫動。
“丟城那日,某把北魏賜的金印砸在城門口,南渡時隻帶了一張弓,還有半袋家鄉的粟種。”
渠水倒映著兩人的影子,辛棄疾忽然發現薛安都腰間係著的皮袋,袋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綢帶,正是當年北魏軍隊的製式。
“原來你我都是南歸人。”將軍的聲音帶著笑意,卻伸手按在薛安都的肩頭,“芍陂的水脈通著淮河,淮河連著黃河。待明年麥熟時,某帶你去看北岸的高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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