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飛虎軍士兵竟單手提著重達三十斤的北魏鐵盾,生生砸斷了渡口的吊橋繩索。
那士兵的手臂肌肉賁張,竟比鮮卑最勇猛的“庫莫奚”勇士還要粗壯——正是辛棄疾在芍陂屯田時,每日加練負重的“鐵臂營”成員。
“陛下!”乞伏軻殊羅的斷臂還在流血,他指著東側河道,“薛安都奪了我們的渡船,正向北岸劃來!”
拓跋燾這才看清,那些潰散的北魏士兵根本不是在逃命,而是在“引路”——飛虎軍像驅趕羊群般把他們往北岸趕,前麵的逃兵撞上自家陣列,後麵的宋兵趁亂砍殺,整個北岸防線已亂成一鍋粥。
“撤!快撤!”
拓跋燾終於鬆了韁繩,戰馬馱著他狂奔時,他最後望了一眼渡口——辛棄疾正站在那麵倒下的狼頭帥旗旁,將一塊碎片塞進懷中,動作像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寶。
追擊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
當飛虎軍最終在黃河岸邊停下時,身後已插遍南朝的“宋”字旗。
薛安都的馬槊上掛著七八個北魏將官的首級。
“將軍,俘虜了兩千多魏兵,繳獲的糧草夠咱們吃半年的了!”蕭道成的聲音帶著喘息,他的鎧甲上還沾著蘆葦蕩的泥漿。
辛棄疾望著遠處咆哮的黃河河麵的輪廓,忽然勒馬轉身。
八百飛虎軍雖然個個帶傷,卻沒人敢坐下休息,握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那是興奮,不是恐懼。
“知道為什麼非要追嗎?”
他舉起那片狼頭旗碎片,陽光透過血汙照出金線繡的狼眼,“拓跋燾以為丟了旗幟隻是丟了臉麵,他不懂——”
他頓了頓,斬馬刀指向那些瑟瑟發抖的俘虜:“這麵旗一倒,他們心裡的‘長生天’就塌了。今日不趁他們心虛時打痛他,明年春天,他們還會舉著新旗來犯。”
薛安都忽然大笑:“將軍這招,比《芻蕘十論》、《九議》那些個策論厲害多了!”
辛棄疾也笑了,笑聲裡帶著黃河岸邊的風聲。
他摸出懷中的《破陣子》草稿,看著昨夜寫下的“了卻君王天下事”的舊詞,握筆的食指發癢,隨即賦詞一首。
“《破陣子?淮泗破陣》
醉裡磨刀霍霍,醒時怒裂狼旌。
八百飛虎吞河嶽,五十弦翻破陣聲。秋月曉點兵。
馬踏黃河沙裂,弓開濉水雷驚。
了卻元嘉倉皇恨,贏得淮山戰骨名。殘陽照血生。”
正當時,不知哪裡濺來了一滴暗紅的鮮血落在角落,恰似給這首詞蓋上了一枚血色印章。
“走,”他調轉馬頭,斬馬刀指向岸邊,“讓拓跋燾看看,酸儒不僅會寫策論,還會追著他砍三千裡!”
夕陽西沉時,飛虎軍的營寨在黃河南岸升起炊煙。
辛棄疾坐在一堆北魏甲胄上,看著士兵們分發繳獲的糧草,忽然想起他在另一個大宋的北固亭念著“元嘉草草”時,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今日,親手改寫了這段“倉皇北顧”的曆史。
遠處傳來南朝主力的號角聲,蕭道成奔來稟報:“將軍,沈慶之大人率大軍到了!他說您這八百人,頂得上十萬雄師!”
辛棄疾抬頭望向星空,北鬥七星正指向北方。
所謂“了卻君王天下事”,從來不是寫在紙上的策論豪言,而是踏過血色河灘時,那一刀刀斬落下去的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