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隆帶著步兵,開始掃蕩大營內的殘敵。
他光著膀子,古銅色的皮膚上沾著血和塵土,手裡的環首刀劈得卷了刃,卻仍不停歇:“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死!”
營內的金軍越來越多選擇投降,有的女真士卒、契丹士卒,見大勢已去,也扔下兵器,蹲在地上,嘴裡嘟囔著聽不懂的話。
那個之前看守營門的女真百戶,此刻也混在投降的人群裡,頭埋得低低的,再也沒了之前的桀驁。
“元帥,您看!”馬全福指著遠處,隻見魏勝帶著兩百精銳,正攔住一隊試圖從西門逃跑的金軍,“魏將軍他們也到了!”
魏勝看到辛棄疾,立刻策馬過來:“元帥!西門的金軍想逃,被咱們攔住了,大部分都投降了,隻有少數趁亂騎馬跑了!”
辛棄疾點頭,目光掃過整個戰場——火光中,義軍士兵們有的在收繳兵器,有的在看管俘虜,有的在救治受傷的弟兄,營內的混亂漸漸平息,隻剩下偶爾的咳嗽聲和傷員的呻吟聲。
他想起“李愬雪夜襲蔡州”的典故——當年李愬率唐軍趁雪夜疾馳,繞過叛軍防線,直搗蔡州腹地,靠的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奇謀。
今日他們詐營成功,雖無漫天風雪作掩護,卻憑著對金軍習性的熟稔,靠著兄弟們團結的死戰決心,以及裡應外合的默契,同樣以弱勝強,拿下三萬金軍主力,也算不負耿京的遺願。
這份勝利,與李愬當年的壯舉雖情境不同,卻同樣是靠著“險中求勝”的膽識拚來的。
“傳令下去,”辛棄疾對著圍攏過來的義軍將領們沉聲道。
“清理戰場時務必仔細,重傷的金軍俘虜也需派軍醫照看,咱們是抗金義軍,不是濫殺無辜的匪寇;投降的漢人簽軍單獨造冊,願意留下的編入輔軍,想回家的給足盤纏,讓他們帶著義軍的名聲回去——咱們要像唐時李愬入蔡州後善待百姓那樣,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咱們這支義軍隻為護民,不為劫掠。”
李鐵槍攥著鐵槍的手鬆了鬆,之前滿腦子都是“斬儘金狗”的念頭,此刻聽辛棄疾提起以前給大夥講的李愬雪夜襲蔡州的故事後,想起來“軍令嚴肅,秋毫無犯”的舊事,忽然明白過來。
“元帥說得對!咱們殺金軍是為了報仇,護百姓才是根本!俺這就去糧庫那邊,讓弟兄們看好糧草,彆讓亂兵糟蹋了百姓的救命糧!”
“傳令下去,”辛棄疾對著眾人喊道,“清理戰場,救治傷員,統計戰果;投降的金軍分開看管,女真士兵、契丹士兵、渤海士兵各歸一處,派專人看守;糧庫的糧草登記造冊,妥善保管。”
眾人齊聲應諾,開始忙碌了起來。
辛棄疾站在中軍大帳前,手裡還提著完顏齊的首級,望著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他想起耿京,想起那些死難的兄弟百姓,今日這場勝利,是給他們最好的交代。
終於,濟州金軍大營的第一縷晨光,掙開了夜霧的糾纏,卻被營內未散的硝煙染得越發陰暗。
血紅色的朝霞漫過戰場,把那些倒在地上的金軍屍體、掛著碎甲的拒馬、還有義軍士兵們疲憊卻興奮的臉龐,都鍍上了一層悲壯的金邊。
辛棄疾站在大營中央的空地上,玄色皮甲上的血漬已凝成暗褐色,手裡的橫刀插在地上,刀尖還滴著未乾的血珠。
王世隆正捧著一卷桑皮紙快步走來,紙頁上用炭筆寫滿密密麻麻的數字,顯然是剛統計完的戰果。
“元帥!戰報出來了!”王世隆的聲音發顫,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斬殺金軍六千四百餘人,俘虜一萬七千餘人——其中女真士卒八千人,契丹兵四千多,渤海兵四千多,剩餘的還有不少是被強征的漢人簽軍!逃跑了兩千多人!”
“繳獲戰馬五千餘匹,環首刀、長矛、彎刀、弓箭堆得跟小山似的,而且不光咱們的糧草保住了,大營裡的糧草也基本沒有損耗,足夠咱們二十多萬大軍吃半年啦!”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說逃跑的那兩千多人中,隻有不到五百人的女真士兵跑了,大多是屬於完顏齊的親衛隊,魏將軍已經帶人去追了,應該能再抓回來不少!”
辛棄疾接過戰報,目光掃過“漢人簽軍投降五千”的字樣,又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俘虜營——那些原來的簽軍正和義軍士兵們一起,幫著清理戰場,有的在抬傷員,有的在搬運糧草,臉上已沒了往日的怯懦,反而帶著一絲歸屬感。
“把投降的漢人簽軍單獨編營吧,”辛棄疾道。
“給他們發新的粗布衣服和兵器,讓趙六和魏勝帶他們,讓他們儘快熟悉咱們的規矩。至於女真、契丹、渤海俘虜,分開看管,派老兵盯著,讓他們幫著種地、修營壘,等他們真心服氣了,再考慮是否編入義軍吧。”
“元帥英明!”王世隆連忙應諾,又想起什麼,“對了,義軍大營來報,臨安的使者還沒有回來的,咱們要不要再派些人去把今天的戰報也上報大宋朝廷順便打探一下朝廷的口風?朝廷要是能派援軍來,咱們就能趁勝繼續往北打啦!”
辛棄疾搖頭,目光落在遠處的濟州城方向,那裡還插著金軍的狼牙旗,卻已沒了往日的威風。
“不用催,”他道,“朝廷的援軍,來與不來,咱們都是要繼續抗金的。不過,咱們可以派個使者去濟南城,勸降城裡麵的金軍——完顏齊已死,他們群龍無首且兵力捉襟見肘,必不會負隅頑抗,說不定咱們就能不戰而勝,如此此戰才算儘全功!”
“元帥英明!”馬全福這時邊聽邊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塊剛烤好的麥餅,遞給辛棄疾:“元帥,大軍已備好早食,您快吃點東西吧,從昨夜到現在,元帥你還沒好好吃過一口飯。”
辛棄疾接過麥餅,咬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連日的疲憊。
他看向身邊的兄弟們——李鐵槍正幫著士兵們修理戰馬的鞍韉,馬全福開始清點糧草,王世隆在安排俘虜的住處,魏勝則在教新加入的簽軍握刀的姿勢——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也是他們抗金的希望。
“咱們去祭奠耿元帥。”辛棄疾突然道,聲音沉得像一塊凍土,“今日這場勝利,是該讓他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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