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城的夜色比周圍其他幾座城池的更濃，城牆是用青黑色的條石砌成，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魏勝帶著兩千人馬，伏在城外的土坡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舊宋軍令牌——那是他當年在東平戍守時的信物，邊緣已被磨得光滑，此刻卻成了破城的關鍵。
“將軍，您看城頭的守軍，都在打盹呢！”身邊的親兵壓低聲音，手指指向城頭——幾個金軍士兵靠在牆垛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火把的光映著他們正在酣睡的臉頰，顯然前半夜不知是喝酒還是賭錢，現在隻剩下與周公同夢。
魏勝眯起眼，目光掃過城門——城門緊閉，卻沒有上閂，隻靠一根粗木頂著，顯然是守軍覺得不會有不開眼的軍隊攻城，所以懶得費力栓門。
他想起之前斥候打探的消息，平陰守將是個降金的契丹人，平日裡對士兵苛刻，手下的漢人簽軍早就對他心生不滿。
“還記得辛元帥當時怎麼詐完顏齊的嗎？”魏勝轉頭對身邊的士兵將領們低聲道。
“辛元帥如此有膽識，咱們是他的兵，也不能墜了元帥的威名。今日咱們也用這招，先派個人去叫門，假裝是從濟州逃回來的簽軍，騙開城門。”
眾人紛紛請願去騙開城門，魏勝卻不置可否。
眾人中有一位漢人簽軍站了出來，告訴大夥，他是去年從長清逃出去的，對城裡的情況熟。
“將軍，俺去！俺認識城門守將，就說俺從義軍那裡逃回來，帶了重要消息要稟報城守大人！”
魏勝這才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心些，若事不可為，立刻回來，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周勇點點頭，整理了一下破爛的戰袍，朝著城門走去。
他故意一瘸一拐，臉上帶著驚慌，老遠就喊道：“城上的兄弟，快開門！俺上次被叛軍抓啦，半個月前剛從叛軍那裡逃回來的，有重要消息要稟報耶律將軍！”
城頭上的金軍士兵聽到聲音，揉了揉眼睛，探出頭來：“我認識你，你不是前三個月偷偷逃跑的嘛？怎麼又回來了？”
“彆提了！”簽軍故意提高聲音，帶著哭腔，“將軍明鑒，我當時和弟兄們出城執行公務，結果被叛軍給抓啦，他們那裡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都不給吃飽飯，還讓拚命乾活，所以俺趁他們不注意，偷偷跑回來了！俺知道叛軍如今的動向，還請將軍稟報給城守，要不然晚了，他們估計就轉移了！”
城樓上答話的守將是個漢人，與騙城門的簽軍是同鄉，之前在長清一起當過簽軍。
他聽到回答，猶豫了一下，對著下麵喊道：“你等著，俺這就去稟報將軍！”
沒過多久，守將跑了回來，對著下麵喊道：“城守大人說了，讓我帶你進城找他，如有欺瞞，定斬不饒！”
簽軍回頭望了望土坡後的義軍，便應道：“好！謝謝將軍！”
城門緩緩打開一道縫，城門守將親自來接。
兩人剛走進城門，簽軍突然從懷裡掏出短刀，抵在城門守將的腰間：“彆出聲！我們義軍已經到城外了，你若肯歸順，以後跟著咱們一起抗金，要是不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城門守將登時嚇得渾身發抖，他其實早就對金軍壓榨百姓不滿了，隻是不敢反抗。
此刻見這個老鄉帶著義軍來，心裡反而鬆了口氣：“兄弟，俺早就想反了！城守那廝不是人，克扣軍糧，還打罵弟兄們！俺這就幫你們打開城門，讓義軍進來！”
簽軍大喜，跟著城門守將來到城門內側，示意他打開城門。
城門守將用力推開大門，城門“嘎吱”一聲打開，露出外麵黑壓壓的義軍。
“殺！”魏勝早已下令讓義軍靠近城牆，兩千義軍像潮水般衝了進來，手裡的兵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城頭上的金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義軍的弓箭射倒，有的想逃跑，卻被義軍士兵追上，短刀瞬間刺穿了他們的咽喉。
城守此刻正在府裡等待，被外麵的廝殺聲吸引，於是派親兵出去打探消息。
隨後，他歪頂著頭盔，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看什麼情況，正好遇到衝進來的魏勝。“你是誰？竟敢偷襲我鎮守的城池！”
守將伸手去摸腰間的馬刀，卻被魏勝搶先一步，大刀直劈他的胸口。
“俺是義軍魏勝！”魏勝的聲音帶著怒火，“你降金背叛契丹，欺壓我大宋百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大刀劈開守將的胸膛，鮮血噴濺在魏勝的玄甲上。
守將倒在地上，眼睛圓睜，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會死於一個漢人之手。
解決了城守，魏勝帶著義軍朝著糧倉而去。
糧倉的守軍見主將已死，紛紛放下兵器投降。
魏勝走進糧倉，看到裡麵堆滿了粟米和麥種，心裡鬆了口氣——這些糧食，足夠長清的百姓和義軍吃很久了。
“傳我命令，”魏勝對著身邊的將領們道。
“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打開糧倉，給百姓分發糧食；投降的士兵單獨編營。”
“漢人簽軍願意留下的編入義軍，想回家的給足盤纏。咱們要像辛元帥說的那樣，善待百姓，不論漢人、契丹人還是金人，咱們要讓住在長清的百姓知道，咱們義軍是來保護他們的，不是來劫掠的。”
將士們齊聲應諾，開始忙碌起來。
魏勝站在糧倉前，望著遠處的天際，朝陽正慢慢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長清內城的街道上。
他想起自己當年在東平戍守時，曾發誓要把金軍趕出中原，如今終於在辛元帥的帶領下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將軍，辛元帥派人來了！”親兵快步跑過來，手裡拿著封信，“元帥說，東阿、肥城還有平陰都拿下了，讓咱們安撫好百姓，守住平陰，他很快就會來彙合！”
魏勝接過信，展開信箋看了又看，想著義軍的進展，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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