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內,晨光透過殘破的朱雀門,灑在城南的校場上。
這片曾是北宋皇家禁軍操練的場地,如今擠滿了金軍南路軍的將士——五萬河南精銳列陣整齊,騎兵披著玄色馬甲,馬首掛著鋒利的馬刀。
步兵握著長矛,矛尖映著陽光。
弓弩手背著箭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箭簇。
完顏彀英騎著一匹黑色大宛馬,馬鬃梳得油亮,他穿著亮銀色山文甲,甲葉上鏨刻著完顏氏的族徽,腰間係著父親完顏銀術可留下的鎏金腰帶,目光掃過將士時,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孤傲之氣。
“弟兄們!”完顏彀英的聲音透過校場的風,傳到每個士兵耳中。
“陛下命我等率部奔襲濟州,斷那辛棄疾叛軍的後路!想那叛軍不過是些漢狗草寇,隻是靠著偷襲贏了幾場,就以為能抗衡大金啦?”
他猛地拔出腰間馬刀,刀刃指向東方,“三日之內,咱們拿下濟州!先斬守城狗頭,獻俘中都!有功者,賞銀百兩,封猛安!退後者,軍法處置!”
“殺!殺!殺!獻俘中都!”將士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得校場周圍的老槐樹葉子簌簌飄落。
完顏襄騎著馬,跟在完顏彀英身側,他年輕的臉上滿是銳氣,對著身邊的副將道:“傳令下去,先鋒營由你統領,帶五千騎兵先行,掃清濟州外圍的叛軍斥候,我與元帥隨後跟進!”
副將高聲應諾。
完顏彀英勒住馬,看向完顏襄:“小子,你年輕,銳氣十足,可是你要記住——叛軍雖弱,卻善設伏,那幾戰全是咱們輕敵中伏,所以沿途務必派斥候探查,不可冒進。”
這話雖帶著叮囑,語氣裡卻依舊透著驕縱之心——在他看來,叛軍就算設伏,也擋不住他大金的“鐵浮屠”、“拐子馬”。
完顏襄躬身應道:“元帥放心,末將省得。”
他心裡卻暗忖:陛下已在傳信中言明義軍的厲害,但是完顏彀英元帥卻全然沒放在心上。常言說,輕敵者必敗,這完顏彀英元帥,怕是有點太瞧不上叛軍了,隻能小心為上啦。
校場邊緣,幾個汴梁百姓躲在牆角,偷偷望著陣中的金軍。
一個白發老叟歎了口氣:“這金狗是要去打辛將軍的義軍了嗎,他們能頂住嗎?”
身邊的中年漢子攥緊拳頭:“聽說辛將軍連破二十萬金軍,一定能擋住他們!俺們等著義軍打回來,重歸大宋!”
老叟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麥秸編的“宋”字小旗,藏在袖中——這是他偷偷編的,盼著義軍早日歸來。
完顏彀英沒注意到百姓的目光,他抬手一揮:“傳我將令!全軍開拔!”
號角聲響起,五萬大軍如黑色潮水般湧出校場,朝著濟州方向疾馳而去。
馬隊揚起的塵土,遮住了汴梁的晨光,也遮住了這古城裡百姓的期盼。
與此同時,濟州港的清晨,海風裹著麥香,拂過停靠在岸邊的五百艘戰船。
義軍主力剛抵達港口,三萬將士穿著深色戰袍,整齊地列在碼頭,與李寶的水師、吳拱的淮西軍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辛棄疾仍舊穿著那件玄色皮甲,他快步走向碼頭中央的李寶和吳拱,老遠就拱手笑道:“李元帥、吳元帥,一路辛苦!”
李寶穿著水師戰袍,快步迎上來,握住辛棄疾的手:“辛元帥客氣了!能與元帥並肩作戰,是李某的榮幸!某今日定要助元帥拿下汴梁,讓金狗知道咱們大宋軍民的厲害!”
吳拱也上前一步,目光掃過義軍將士的陣容,眼裡滿是敬佩:“辛元帥率領義軍,以少勝多,大破金軍十萬精銳,吳某早已敬佩不已。陛下命吳某帶軍支援山東,吳某定守住濟州、濟南,為元帥奇襲汴梁穩住後路!”
辛棄疾道,“既如此,那就多謝二位元帥啦!”
三人走到碼頭的輿圖前,辛棄疾指著汴梁的位置:“閒話不多說,賈瑞將軍正在加固城防,稍後會趕來。多謝二位來援,如今已耽擱數日,徒單合喜想必已從中都出征,咱們需儘快出發,火速奇襲汴梁減輕河北壓力。”
“吳元帥,山東之地就交給你了——若完顏彀英來攻,請務必纏住他,為咱們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