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寧薔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那動作牽動了不知名的傷勢,讓她眉頭緊蹙。
但她仍努力地想挺直些脊梁。
可惜那腰杆仿佛被無形的千鈞重擔壓著,隻是微微抬起,便又無力地佝僂下去。
她的聲音嘶啞乾澀,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真快啊……蘇晚晴。”
她扯出一個極其艱難的笑容,帶著無儘的自嘲,“一年之約,猶在耳邊……卻不過匆匆月餘,你已登臨絕頂,俯瞰眾生……而我……”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曾經能召喚荊棘、掌控力量,如今卻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的手,嘴角那苦澀的弧度更深了,聲音低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卻已落魄至此,如風中殘燭,泥沼困獸……真是,諷刺啊……”
寧天海冷眼看著這“感人至深”的重逢場麵,心中冷笑連連。
果然有舊情!
看來這丫頭在洛龍市時就搭上了薔薇這條線,說不定還有什麼約定。
也好,正好借此機會,名正言順地談條件,既能挽回我寧家顏麵,又能狠狠敲一筆竹杠,說不定還能把那兩件寶貝弄到手!
反正,自己這個侄女已經沒了用處,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地打斷了兩人之間無聲的交流,臉上擺出一副“凝重”又“痛心疾首”的表情,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蘇小姐,你也看到了。”
他伸手指向寧薔薇,語氣帶著一種虛偽的“關切”,“薔薇是我的親侄女,我們血脈相連,是骨肉至親啊!雖然她之前年輕氣盛,在一些家族事務上有些……嗯,任性,與我這個做伯父的有些分歧,”
他話裡藏針,暗示寧薔薇不懂事,“但我始終是關心她、疼愛她的。”
他甚至努力擠出一絲看似無奈又寬容的長輩表情,繼續說道:“如今你要帶她走,嗯……念在你們故交情深,我也並非那不通情理之人。”
然而,他話鋒猛地一轉,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如同暴風雨前的壓抑天空。
他伸手指向地麵上那兩灘早已被越來越大的雨水衝刷得幾乎看不見、隻留下淡淡腥氣的痕跡,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悲憤”和“委屈”。
“但是!”
他厲聲道,仿佛承受了天大的不公,“你和你這契約獸,在我寧家門前,不問青紅皂白,悍然擊殺我寧家嫡係子弟寧宇!以及勞苦功高、兢兢業業數十年的a級執事寧風!此事,天地可鑒,絕不能就此罷休!”
他捶胸頓足,演技浮誇:“寧宇天賦異稟,是我寧家未來的希望之星!寧風更是為家族立下過汗馬功勞!他們的血,不能白流!我寧家百年聲譽,不容踐踏!”
他目光灼灼,如同鷹隼般死死鎖定蘇晚晴和許諾,伸出一根手指,斬釘截鐵,仿佛下了天大的決心般吼道:“想要就這樣帶走薔薇,絕無可能!你們必須為今日的殺戮,付出應有的代價!否則,我寧天海,何以麵對全族上下?何以在中州立足?!”
蘇晚晴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在看一場拙劣而聒噪的皮影戲。
那冰冷的視線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偽裝,直抵他內心最齷齪的算計,讓寧天海心底莫名地一虛,竟有些不敢直視。
這時,許諾卻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