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戰術靴碾過金屬地麵的細響在空曠的地下三層回蕩。
他低頭盯著地圖上被紅筆圈得發皺的節點，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戰術服內袋裡那張泛黃照片的邊緣——父母的笑臉隔著布料貼著他的心臟，像團小火苗舔著他發緊的喉結。
"張昊。"他突然出聲，抬頭時眼底的幽藍光芒被眉骨壓出道陰影，"李明的定位數據傳到解碼器了嗎？"
正蹲在牆角調試設備的程序員手指頓了頓，眼鏡片上的藍光跟著晃了晃。
張昊扯了扯有些鬆垮的戰術腰帶——那是他非堅持要穿的"黑客專屬裝備"，此刻正掛著三個閃著綠燈的移動硬盤，"剛收到，節點坐標和核心能源的重疊度......"他推了推眼鏡，喉結滾動兩下，"97.3。"
林夜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個數字意味著他們離"拆了天道命門"的目標隻差最後一步，但也意味著......通風管道裡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悶響，像是什麼龐然大物在啃噬管壁。
"老陳！"一直靠在門邊擦匕首的柳青突然直起身子，黑色戰術服下的肌肉繃成線條，"外圍有動靜。"
那個叫陳飛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用鐵絲捅戰術靴的鞋帶孔——據說是為了"保持街頭黑客的儀式感"，聞言抬頭咧嘴一笑，露出顆虎牙："柳姐彆急，我這就去會會天道養的看門狗。"他抄起掛在腰間的電磁棍晃了晃，經過林夜身邊時用肩膀撞了撞他，"夜哥，等我回來給你看新學的開鎖技巧。"
林夜望著陳飛消失在通風管道口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雷符袋裡的符紙在發燙，像是在催促他做些什麼。
轉身時，目光掃過正調試電磁槍的唐婉兒——她今天沒戴那串鑽石耳釘，耳尖沾著點機械油，發梢被地下層的穿堂風吹得亂翹。
"三組。"他突然提高聲音，金屬牆壁把尾音撞得嗡嗡響，"張昊、李明守技術台，監控所有能量波動；柳青帶陳飛外圍巡邏，重點盯通風管道；我和楚天......"他看向一直沉默站在陰影裡的男人，對方眼尾的紅痣在幽藍光芒下像滴凝固的血，"直搗核心。"
張昊的解碼器"滴"地發出提示音，他推了推眼鏡抬頭："夜哥，剛才的異響是核心能源過載導致的連鎖震動，不過......"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翻飛，屏幕裡跳出一串猩紅數字，"主核心的能量指數正在飆升，預計十分鐘後突破臨界值。"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摸出雷符袋裡最燙的那張赤金雷符，符紙在掌心滋滋作響，像活過來的小蛇。"提前行動。"他把雷符塞回袋裡，金屬搭扣"哢嗒"扣上的聲音像顆小炸彈，"五分鐘後各組就位。"
蘇瑤就是這時候走過來的。
她懷裡抱著個銀色醫藥箱，發間那朵茉莉不知何時掉了，沾在林夜口袋上的那朵也蔫了，卻還固執地散發著淡香。"十支能量藥劑。"她輕聲說，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戰術服的腰帶扣，"還有這個。"她攤開手，掌心裡躺著顆裹著茉莉花瓣的糖果，"小時候我發燒，媽媽說甜的能止疼......"
林夜的喉結動了動。
他接過糖果時，指腹擦過她冰涼的手背——蘇瑤總是這樣，明明自己緊張得指尖發抖，卻還要把所有溫暖都捧給他。"等結束了，"他把糖果塞進嘴裡，甜意立刻漫開，"我請你吃校門口那家雙皮奶，加三勺紅豆。"
"誰要和你搶雙皮奶。"唐婉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夜轉頭，正撞進她遞過來的電磁槍配件盒裡——盒底躺著枚刻著火焰紋路的子彈，"這是我讓實驗室連夜改的破法彈，專門對付天道的法則屏障。"她彆過臉，耳尖紅得能滴血，"你要是敢把自己弄殘了......"
"弄不殘。"林夜笑著接過盒子，指腹撫過子彈上的紋路——和他雷符袋裡的符紙紋路如出一轍。
唐婉兒的香水味混著蘇瑤的茉莉香湧進鼻腔，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這兩個姑娘時的場景：一個在圖書館低頭抄筆記，發梢掃過書頁；一個在籃球場邊叉腰罵人，高跟鞋踩得地麵咚咚響。
"都退後。"楚天的聲音像塊冷鐵砸進空氣裡。
林夜抬頭，正看見那個男人抬起右手——他掌心浮著團暗紅火焰，和林夜的雷符不同，這火焰裡裹著細碎的星光，"核心能源的波動頻率變了。"他的紅痣隨著說話的動作輕輕顫動，"有東西......在蘇醒。"
通風管道裡的異響突然變成尖銳的嘶鳴。
林夜的雷符袋"砰"地炸開道火星，符紙們像受了驚的蜂群在他頭頂盤旋。
他看見蘇瑤的手指攥緊了醫藥箱的背帶，指節泛白；唐婉兒的電磁槍能量槽瘋狂跳動，藍光幾乎要溢出槍身；張昊的解碼器屏幕突然全黑，他罵了句"靠"，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起。
"各組注意。"林夜扯下戰術服領口的通訊器，聲音比他預想的還要穩，"按原計劃行動，三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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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哥！"李明突然從技術台邊跳起來，他的眼鏡歪在鼻梁上，指著主核心的方向，"核心球體的紋路......在變！"
林夜猛地轉頭。
原本流轉著幽藍紋路的球體此刻像被潑了墨汁，深黑的脈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表麵，那些紋路的走向......和他雷符袋裡的符紙，和地圖上的節點坐標，甚至和蘇瑤發間那朵茉莉的花瓣脈絡，詭異地重疊成了同一張圖。
通風管道裡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
林夜摸出雷符袋裡最燙的赤金雷符，符紙在掌心燒得他皮膚發紅。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蘇瑤的呼吸聲、唐婉兒電磁槍的嗡鳴、張昊解碼器重啟的蜂鳴，在幽藍與深黑交織的光芒裡，像麵被擂響的戰鼓。
"走。"他把雷符按在胸口，符紙的熱度透過戰術服燙進血肉裡，"讓天道看看......"他看向身側三張緊張又堅定的臉，看向陰影裡目光如刃的楚天，看向技術台前手指翻飛的張昊和李明，"看看它鎖不住的，到底是什麼。"
主核心的深黑紋路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
林夜的瞳孔在強光中收縮成點，恍惚間看見那些紋路裡遊走著無數細小的光粒——像極了他小時候在老家看見的銀河，又像極了剛才蘇瑤掌心裡那朵茉莉的花瓣，每一條脈絡裡都淌著人間的煙火氣。
當光芒退去時，球體表麵多了道裂痕。
而通風管道的陰影裡，有什麼東西，睜開了眼睛。
通風管道裡的嘶鳴驟然拔高，像根細針直接紮進林夜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