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的黴味混著鐵鏽味鑽進鼻腔時，林夜的運動鞋在b203門口的積灰上碾出兩道淺痕。
張昊貓著腰把電磁乾擾器貼在門框上，金屬貼片與牆麵碰撞出輕響："搞定，監控全黑了。"他推了推起霧的眼鏡，指節敲了敲懷裡的金屬箱，"那隻小玩意兒在裡麵，剛才還撓了我手背——"
話音未落，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夜眼尾銀紋驟亮，轉身時正撞進蘇瑤泛紅的眼眶裡。
校花的馬尾辮散了幾縷，白襯衫下擺從牛仔褲裡扯出半截，攥著書包帶的手指泛白："林夜！
我聽說...聽說有人看見實驗樓半夜有藍光，還有人說..."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腰間的青銅鎖鏈，"說你在搞危險的事。"
林夜的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他為了不讓蘇瑤擔心，隻說要幫陳教授做"古代電磁學實驗"，此刻看著她睫毛上掛著的細汗，突然覺得自己的謊話像塊硌牙的石子。
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替她理了理亂發："真沒事，就是...測測古物的電磁反應。"餘光瞥見張昊在門後瘋狂打手勢——金屬箱裡傳來細碎的抓撓聲。
蘇瑤沒動。
她盯著林夜眼下的青黑，又看了看他腰間泛著冷光的鎖鏈，突然抓住他手腕。
少女的掌心帶著體溫，燙得林夜手腕一麻："你上次引雷後，在醫務室躺了三個小時。"她聲音發顫，"我...我查了監控，你那天根本不是去社團活動，是去了廢棄倉庫。"
金屬箱裡的抓撓聲猛地加劇。
張昊額頭冒汗，手忙腳亂地去捂箱子縫隙，卻見蘇瑤的目光已經掃了過去。
林夜心下一沉，正要開口，實驗室裡突然傳來"哢嗒"一聲——張昊沒按緊的箱扣彈開了。
一團灰影"嗖"地竄出來。
那是隻巴掌大的獸類神魔，尖耳上長著倒刺，尾巴像條細蛇，正弓著背往蘇瑤腳邊爬。
林夜瞳孔收縮，下意識往前半步，卻見蘇瑤後退時絆到桌腳，整個人朝後仰去。
"小心！"
林夜撲過去的瞬間，眼尾銀紋灼得生疼。
他左手攬住蘇瑤腰肢，右手按在青銅鎖鏈上低喝："雷！"
實驗室的熒光燈驟然爆亮。
淡藍色電弧從他指尖竄出，劈向那隻神魔。
可電流剛觸到金屬桌角，整棟樓的電路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林夜這才想起，陳教授說過"現代電路承受不住天劫餘波"。
下一秒，所有燈光"劈啪"炸成碎片，黑暗裹著焦糊味湧進來。
"瑤瑤！"林夜把蘇瑤護在懷裡，後背抵著牆。
他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掃過頸側，能感覺到她的手指攥緊他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張昊的手機亮起來，冷白光照出那隻神魔正順著桌腿往上爬，尖牙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我、我去引開它！"張昊抄起桌上的金屬扳手，卻被林夜一把拽住。
男生的聲音沉得像塊石頭："站我後麵。"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銀紋亮得刺眼——這次他沒召喚天劫，而是徒手抓住那隻神魔後頸。
神魔的倒刺紮進掌心，林夜卻像沒知覺似的，指尖滲出的血珠滴在它腦門上。
那小東西突然發出幼獸般的嗚咽，軟趴趴地垂下尾巴。
蘇瑤的呼吸頓住："你...你對它做了什麼？"
"吞噬。"林夜的聲音發啞。
他能感覺到神魔的精元順著傷口往血管裡鑽，帶著燒灼感，"係統說...要直接接觸才能吸收。"他鬆開手，神魔癱在地上變成一團黑霧，"但我高估了控製度，天劫的電流和電路過載...撞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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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的手機光晃得人眼暈。
程序員盯著天花板炸碎的燈殼，又看看林夜滲血的掌心，突然罵了句："我早該在乾擾器裡加穩壓器！"他翻出急救包，動作比平時慢了三倍，"教授說的對，你這破能力根本不能在現代建築裡用——"
"夠了。"蘇瑤突然開口。
她抽走張昊手裡的棉簽，輕輕按住林夜的傷口。
少女的指尖在發抖，卻把藥棉按得很穩："你們...到底在對抗什麼？"她抬頭時，眼睛亮得像浸在水裡的星子，"是上次倉庫的怪物？
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林夜的喉嚨發緊。
他想起陳教授說的"天道越噬"，想起雷海中的噩夢，最終隻是摸了摸她發頂："等我能保護好你再告訴你。"他抽出被握住的手，把青銅鎖鏈塞進張昊懷裡，"把這裡收拾乾淨，我送蘇瑤回宿舍。"
走廊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亮起。
蘇瑤走在前麵，影子被拉得老長，突然停在樓梯口："你明天...會去圖書館嗎？"她沒回頭，聲音輕得像風，"我借了本《古代神秘學導論》，裡麵...可能有你需要的東西。"
林夜頓住。
他望著她耳後泛粉的皮膚，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論壇刷到的帖子——後山老槐樹的嬰兒哭聲，此刻正從窗外飄進來，混著晚風鑽進衣領。
他摸了摸眼尾發燙的銀紋，聽見自己說："去。"
實驗樓的窗戶在身後吱呀作響。
林夜望著蘇瑤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摸出兜裡的曼陀羅煙蒂——煙身的金色火星，和後山老槐樹下那道身影指尖的光，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血痕，又抬頭望向圖書館方向的燈火，眼尾銀紋在夜色裡忽明忽暗。
該去查查那本書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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