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三樓靠窗的自習室裡,空調出風口的嗡鳴混著翻書聲,在林夜耳邊織成一張網。
他把書包往桌上一甩,金屬搭扣磕出脆響,驚得鄰座戴耳機的女生抬頭——對上他壓得低低的帽簷後又迅速埋下頭,指尖在手機屏上戳得飛快,估計是在給小姐妹發消息:"剛才那個帥哥好凶哦"。
"夜哥,這位置我占了三小時。"張昊從斜對角的座位竄過來,平板還亮著藍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像爬滿了螢火蟲,"你看,我把校網的監控權限調了,咱們在這兒說話絕對沒第三個人能聽見。"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像剛充了電的燈泡。
林夜扯了扯帽簷,目光掃過陸續走進來的蘇瑤和唐婉兒。
蘇瑤抱著個印著校徽的帆布包,發尾還沾著晨霧的濕氣,見他看過來,便把包往桌上一倒——止血藥、朱砂符紙、甚至還有包未拆封的創可貼"嘩啦"撒了一桌。"校醫院王阿姨聽說要處理蛇傷,硬塞了這些。"她指尖輕輕碰了碰最上麵那張符紙,"她說這是她師父手畫的,比普通符紙管用。"
唐婉兒把紅風衣搭在椅背上,露出裡麵高領針織衫,指尖還夾著手機:"我爸剛把圖紙發過來了。"她晃了晃手機屏幕,青銅像的線稿在冷白光下泛著青,"他說當年專家鑒定這東西是鎮水獸,可底座刻的雷紋和水利無關,倒像...像某種封印。"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睫毛顫了顫,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怕被空氣聽見。
林夜的掌心突然發燙,雷紋在皮膚下跳動,像被誰撓了癢癢。
他下意識攥緊拳頭,指節抵著桌沿——這是他最近才發現的,每當有重要線索出現,天劫之力就會自己冒頭。"張昊,"他開口時喉嚨發緊,像含了塊燒紅的炭,"先查暗網那條"子時開眼"的消息。
蘇瑤,你整理最近三個月夜市的異常事件,特彆是和雷、青銅有關的。
婉兒,圖紙裡有沒有標注眼睛的位置?"
"得嘞!"張昊的手指已經敲上平板鍵盤,"暗網那幫孫子最近換了三次加密方式,不過..."他突然頓住,屏幕藍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操,他們用了量子加密?"
"張昊。"林夜的聲音沉下來。
"咳,開玩笑的。"張昊撓了撓後腦勺,耳尖泛紅,"其實我上周就黑進他們備用服務器了,剛才是在調日誌——看!"平板屏幕突然跳出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幾個穿黑袍的人正往青銅像底座堆香燭,"這是三小時前的,地點在夜市後巷倉庫。
他們的據點應該就在附近!"
蘇瑤的指尖停在筆記本上,鋼筆尖洇開個小墨點:"我查了新聞庫,上個月夜市有三個流浪漢說"看見銅人活了",前天清潔阿姨在雕像腳邊撿到半塊帶血的指甲...像是人的。"她把筆記本推過來,紙上用紅筆圈著"子時"、"雷紋"、"活物"幾個詞,"和張昊說的時間完全吻合。"
唐婉兒把手機往桌上一扣,圖紙投影在白牆上:"眼睛位置標了"天樞"兩個字,旁邊有行小字..."以血啟封,雷引魂歸"。"她咬著下唇,指甲在桌沿敲出輕響,"我爸說當年圖紙失蹤前,有個老教授對著眼睛位置跪了半小時,嘴裡念叨"造孽啊,這哪是鎮水獸,分明是困雷鼎"。"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雷紋從掌心竄到手腕,像條小火蛇在皮膚下遊走。
他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子時還有七個小時。"他抓起桌上的符紙,指腹擦過朱砂的紋路,"張昊,定位倉庫具體坐標;蘇瑤,把止血藥和符紙分裝好;婉兒,聯係你爸借輛商務車——我們今晚必須在雕像開眼前找到鎮雷印。"
"等等!"蘇瑤突然按住他手腕,指尖涼得像塊玉,"你掌心的雷紋...和圖紙上的雷紋。"她拿起手機,把圖紙上的紋路放大,又拽過林夜的手。
兩簇雷紋在燈光下重疊,連分叉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林夜的呼吸突然頓住。
他看見蘇瑤眼底浮起層水霧,張昊的平板"啪"地掉在桌上,唐婉兒的手機屏幕裂了條細紋——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拍桌時磕的。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在雷紋上鍍了層金。
林夜聽見自己心跳如鼓,混著張昊的抽氣聲、唐婉兒的低語"這不可能",還有蘇瑤輕輕的"原來如此"。
他突然想起陳半閒消失前說的話,想起雷紋第一次出現時的灼痛,想起每次吞噬神魔精血時耳邊的轟鳴。
那些碎片在腦子裡拚出模糊的輪廓,像塊被霧蒙住的鏡子,現在終於被擦出個小角——
"夜哥!"張昊的叫聲把他拽回現實,"倉庫坐標定位了,就在夜市後巷13號!
但...但監控顯示他們搬了個黑箱子進去,熱成像顯示裡麵有...有活物!"
林夜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雷紋正隨著心跳發出微光。
他聽見窗外的風掀起窗簾,吹得桌上的符紙嘩嘩作響,像誰在急切地翻書,翻到某一頁,上麵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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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秘密,才剛要翻開。
圖書館裡的空調突然發出一聲悶響,蘇瑤的指尖在平板電腦屏幕上猛地頓住。
張昊剛調出來的監控截圖還泛著雪花,畫麵裡一個穿白色衛衣的身影正被兩個黑袍人架著往倉庫裡拖——那截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是上個月社團做手工時,陸小棠被熱熔膠槍燙的。
"她怎麼會被卷進這件事?"蘇瑤的聲音發顫,鋼筆"啪"地掉在筆記本上,墨水滴在"活物"兩個字上,暈開團暗紅。
她抓著平板的指節泛白,喉結動了動,"上周三她還約我去喝奶茶,說...說最近總夢見雷雨天有銅鈴鐺響。"
林夜的後頸突然竄起涼意。
他想起兩周前在社團活動室,陸小棠舉著相機拍他時,鏡頭突然黑屏,她慌慌張張道歉:"剛才屏幕裡全是亂碼,像...像有人拿雷劈照片。"現在再看監控裡她低垂的腦袋,發梢沾著草屑,原本總掛著笑的嘴角烏青——分明是被打暈後拖進去的。
"救人。"林夜攥緊拳頭,雷紋在掌心灼得發燙,"先救小棠,再端掉他們的陣。"他扯下帽簷塞進書包,動作比平時重了三分,"張昊,倉庫有幾個出口?"
"東南西北四個,但西側是死胡同。"張昊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額角滲出汗珠,"我黑了他們的對講機,聽見他們說"祭品要在子時前綁到眼睛位置"——眼睛位置!
唐婉兒的圖紙裡眼睛是天樞穴,那是困雷鼎的核心!"
唐婉兒已經把紅風衣重新穿上,拉鏈拉到下巴,從包裡摸出把防狼電擊器拍在桌上:"我爸的司機在地下車庫等,商務車裝了防彈玻璃。"她瞥了眼陸小棠的監控截圖,睫毛快速眨動兩下,"上次我被綁架時,這東西電暈過三個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