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頓了兩秒。
雨絲順著發梢滴進衣領,涼意順著脊椎蔓延上來——他原本計劃直接前往化工廠,但張昊的這條消息就像一根細針,紮進了他的神經。
陸小棠最近確實有些不對勁,上周社團活動時,她打翻了三次咖啡杯,目光總是往他的後頸飄,像是在數著什麼。
“張昊!”他對著已經駛遠的跑車按響喇叭。
唐婉兒的紅色尾燈在雨幕中晃動了一下,最終靠路邊停下。
張昊探出頭來,眼鏡片上蒙著一層霧氣:“哥,不是說三點在化工廠彙合嗎?”
“改道去圖書館。”林夜把手機舉給他看,“陸小棠正在翻閱《神魔禁典》,這本書平時鎖在古籍區,她哪來的權限?”
張昊的手指在空中敲擊了兩下虛擬鍵盤——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我五分鐘前黑進了圖書館門禁係統,她用的是輔導員的工卡。”他推開車門,雨水濺濕了褲腳,“走,我幫你調取監控。”
唐婉兒從駕駛座探出頭來:“需要支援嗎?”
“不用。”林夜朝她晃了晃兜裡的青銅扣,“速戰速決。”
跑車重新彙入車流時,林夜的運動鞋已經踏上了圖書館的大理石台階。
三樓b區的古籍架散發著冷光,他隔著兩排書架就看到了陸小棠的背影——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裙,正踮起腳去拿最頂層的書,發梢上沾著雨珠,和從前社團活動時沒什麼兩樣。
“同學,需要幫忙嗎?”
林夜的聲音讓陸小棠猛地一顫。
她轉身時,懷裡的書“嘩啦”一聲掉了三本,其中一本《神魔禁典》砸在腳邊,封皮裂開,露出裡麵夾著的泛黃紙頁。
林夜彎腰去撿,眼角的餘光瞥見紙頁上畫著扭曲的符咒,血紅色的,和化工廠囤積的血晶紋路一模一樣。
“林……林學長。”陸小棠的手指扣住書架邊緣,指關節泛白,“我……我幫老師整理舊書。”她的瞳孔突然縮成了針尖大小,“你怎麼來了?”
“找李曉晴。”林夜把書遞給她,故意說出了陸小棠最好的朋友的名字。
果然,她的肩膀放鬆了一些——這是他們大一社團招新時的暗號,那時候李曉晴總是躲在她身後,被問到名字時就把陸小棠推出去當擋箭牌。
“曉晴在自習室。”陸小棠低下頭把散落的書摞整齊,頭頂翹起的呆毛晃動了一下,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她……她最近總是問你社團活動的事情。”
林夜和張昊對視了一眼。
張昊掏出手機敲了兩下,圖書館的監控畫麵立刻彈了出來——在自習室最角落的位置,紮著高馬尾的女生正對著保溫杯吹氣,杯身上印著“化學係必勝”,是李曉晴沒錯。
“謝謝。”林夜拍了拍陸小棠的肩膀,手掌觸碰到她單薄的肩胛骨,“周五社團有烘焙課,你要來嗎?”
陸小棠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抬頭時眼底卻泛起了一層霧氣:“我……我還有事。”她抱著書快步離開,發梢掃過林夜的手腕,像一片被風卷走的枯葉。
“她剛才的眼神。”張昊推了推滑落下來的眼鏡,“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的人工智能。”
自習室的門被推開時,李曉晴正把半塊巧克力塞進嘴裡。
看到林夜,她手一抖,巧克力“啪嗒”一聲掉進了保溫杯,濺起的熱可可在白襯衫上暈開了褐色的花:“學……學長!”她手忙腳亂地去擦,卻越擦越臟,“我、我是幫小棠還書的!不是故意等你的!”
林夜憋著笑遞給她紙巾:“我們想問一下小棠最近的情況,她好像……不太對勁。”
李曉晴的手指絞著濕透的衣領,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其實……其實小棠上個月就不對勁了。她總是說夢見紅眼睛的人,說那些人能讓她‘看見真正的世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書包裡翻出一個拍立得,“對了!這是國慶社團演出時拍的,那時候她還……”
照片裡的陸小棠穿著粉色蓬蓬裙,舉著麥克風站在舞台中央。
背景音是震耳欲聾的哄笑——她正瞪著提詞器,表情從緊張到崩潰,最後把話筒一扔:“我忘詞了但我會跳!”然後開始扭秧歌,裙擺揚起時露出裡麵印著史努比的打底褲。
張昊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和剛才那副冰山模樣,確定是同一個人?”
李曉晴也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時候她多活潑啊,說要當校園偶像。可上個月她突然退出了所有社團,說‘那些都是虛假的熱鬨’。”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前天我去她宿舍,看見她床頭貼滿了符咒,還說‘學長的天劫之力能打開通道’……”
林夜的後頸泛起了涼意。
他和張昊對視了一眼,張昊立刻掏出手機:“我黑進了宿舍管理員係統,現在可以刷開陸小棠的門。”
女生宿舍的走廊裡飄著洗衣粉的味道。
陸小棠的床鋪收拾得過分整齊,床單沒有一絲褶皺,可床墊下卻塞著一遝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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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抽出最上麵的一張,墨跡還未乾:“月虧之夜,以天劫之血為引,神魔通道將啟——主人說,林夜是鑰匙。”
張昊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這些信的ip地址……和化工廠的服務器是同一個!”他突然舉起一本帶鎖的日記本,鎖扣已經被暴力撬開,“看這個!”
日記本裡掉出一張照片。
林夜彎腰去撿,照片上的人讓他呼吸一滯——是十年前的自己,蹲在巷口喂流浪貓,身後站著一個穿紅裙的女人,側臉被雨水模糊了,隻看得見嘴角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