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風卷著彩旗嘩啦作響時，林夜的後頸又燙了一下。
他正幫蘇瑤把陸小棠往擔架上挪，指腹蹭過女孩冰涼的手腕，目光卻不受控地掃向天台邊緣。
晨霧未散，遠處教學樓的玻璃幕牆反著白光，像無數隻眼睛在窺視——那縷檀香還在，若有似無繞著他鼻腔打轉，像根細針輕輕挑著神經。
"林夜？"蘇瑤的手覆上來，帶著體溫的掌心貼住他手背，"你額頭都冒汗了。"
他這才驚覺自己攥著陸小棠的擔架帶，指節發白。
抬頭正對上蘇瑤擔憂的眼睛，睫毛上還沾著剛才擦陸小棠眼淚時蹭的水痕，他連忙鬆了鬆肩，扯出個笑："昨晚通宵打遊戲，有點虛。"
"打遊戲？"唐婉兒抱著急救箱撞過來，鱷魚皮手包歪在臂彎，"你昨晚可是在我家車庫修電擊器修到三點，彆想糊弄人。"她嘴上凶，卻把冰貼拍在他後頸，涼意透過衣領滲進去，"剛才那能量風暴你用了幾級天劫？
雷紋都燒紅了。"
林夜後頸的灼痛突然加劇。
他想起楚天收劍時欲言又止的眼神——那柄桃木劍上的雲紋，在能量風暴裡泛著青黑，分明是替他擋了七成反噬。
"都過去了。"他把冰貼按緊，餘光瞥見張昊被陳飛追著跑過天台，小醜帽扣在程序員腦袋上，彩虹噴霧在兩人之間拉出歪扭的弧線。
張昊舉著平板大喊："我真解密了邪教服務器！
剛才那提示音是真的！"陳飛的紅鼻子蹭到平板屏幕上："那你倒是把趙雷的通話記錄調出來啊！"
笑聲撞著風散在空氣裡，可林夜盯著張昊手裡的平板，突然想起趙雷斷氣前那半聲未說出口的呢喃。
當時他離得近，聽清了兩個字："主上"。
"小夜。"楚天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桃木劍鞘抵著大腿，"你後頸的雷紋在發燙，是天劫等級壓製不住了？"
林夜下意識摸向頸後，那裡的皮膚下有條蛇形紋路，此刻正像活物般遊走。
他想起每次提升天劫等級時，骨縫裡滲血的疼，想起係統提示音裡那句"獻祭壽命十年"，喉結動了動："不是等級問題。"他壓低聲音，"剛才那縷檀香，和三年前我爸出事那晚......"
楚天的瞳孔驟然收縮。
三年前林夜父親離奇失蹤，現場隻留下半塊焦黑的雷紋玉牌，還有滿室沉涼的檀香。
"去我家地下室。"楚天拍了拍他肩膀，"今晚十點，把張昊、陳飛還有兩位姑娘都叫上。"他的目光掃過正給陸小棠蓋毯子的蘇瑤，和叉腰訓張昊的唐婉兒，"有些事，該讓她們知道了。"
深夜的老城區，路燈在雨霧裡暈成橘色光斑。
林夜縮著脖子鑽進巷口第三間鐵皮門，門後是楚天爺爺留下的舊倉庫，牆上還掛著褪色的"林氏貨運"招牌——這是林夜父親當年的產業，後來轉給了楚天家。
"來了？"張昊的聲音從地下室傳來，帶著點悶響的回音。
林夜順著鐵梯往下，看見暖黃的燈泡懸在頭頂，水泥地上鋪著藍色桌布，上麵擺著張昊的平板、陳飛的小醜道具箱，還有唐婉兒從家裡帶的保溫桶——正飄出雞湯香。
蘇瑤坐在長條凳上翻一本線裝書，封皮寫著《陰陽誌怪錄》，見他下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楚天說這是他爺爺整理的邪術典籍，趙雷用的"怨煞心"這裡有記載......"她手指頓在某一頁，"但後麵寫著，修煉此術需向"暗影司"獻祭三魂七魄。"
"暗影司？"唐婉兒舀湯的動作停了，銀匙磕在碗沿，"我爸公司上個月競標失敗，對手就叫暗影集團。"她從香奈兒菱格包掏出手機，"當時我黑了他們官網，服務器設在百慕大，注冊信息全是假的。"
"巧了不是？"陳飛從道具箱裡摸出個會說話的玩偶，按了按肚子，"我跟蹤趙雷時，看見他進過暗影集團在郊區的倉庫。"玩偶突然用公鴨嗓學趙雷："主上要的血祭，我一定辦妥。"
林夜的後頸又開始發燙。
他接過蘇瑤遞來的書，泛黃的紙頁上，"暗影司"三個字被朱砂圈了七遍，旁注是楚天爺爺的筆跡："非鬼非神，專噬因果，見則大凶。"
"我破解了趙雷的雲盤。"張昊敲著平板，屏幕藍光映得他眼下青黑，"他所有交易記錄都指向一個叫"影"的賬戶，每次轉賬備注都是"魂引"。"他調出一張截圖，是趙雷和某個神秘人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停在三小時前，對方隻發了個符號：?。
"這符號......"林夜盯著屏幕，後頸的雷紋突然竄起刺痛，像被火鉗烙了一下。
他猛地想起天台那縷檀香，想起父親失蹤前留在他枕頭下的日記本最後一頁，就畫著這個符號。
"所以趙雷隻是小嘍囉。"楚天把桃木劍擱在桌上，劍身嗡鳴，"真正的主使，是這個"暗影司"，或者說暗影集團。"
唐婉兒突然把手機拍在桌上，屏幕亮著她剛刷到的新聞："暗影集團今晚八點宣布，要在咱們學校建"傳統文化研究中心"。"她冷笑，"選址......就是今天咱們打趙雷的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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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過來。
林夜望著新聞裡的奠基儀式海報，背景正是他們剛才站的天台，陽光透過天窗灑在"暗影"兩個鎏金大字上，刺得他眼睛發疼。
"他們要回來。"他摸著後頸發燙的雷紋，聲音低得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就在明天。"
陳飛的玩偶"啪嗒"掉在地上。
張昊的手指在平板上敲得飛快，突然抬頭："暗影集團的奠基儀式直播鏈接，我黑進去了。"他調出畫麵，鏡頭掃過台下人群，最後定格在主禮台上——穿墨綠唐裝的男人舉起金鏟，側臉在聚光燈下若隱若現。
林夜的呼吸頓住。
那男人後頸，有道和他一模一樣的雷紋，隻不過顏色是暗紫的，像凝固的血。
"明早八點。"他站起身，雷紋在皮膚下翻湧，"我要去奠基儀式現場。"
蘇瑤攥住他衣角："太危險了。"
"但這是線索。"唐婉兒把電擊器拍在他手心，"我讓保鏢隊跟你去，藏在花籃裡。"
楚天抽出桃木劍，劍刃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我守在後台，有異動就動手。"
張昊推了推眼鏡，屏幕藍光在他鏡片上跳動："我黑掉他們的監控，實時給你們傳畫麵。"
陳飛突然把小醜帽扣在林夜頭上，紅鼻子蹭過他額頭："搞笑聯盟的任務，怎麼能少了氣氛組？
我去台上變個魔術，保證讓他們分神。"
林夜望著圍在桌前的眾人，暖黃的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疊在一起像團燒得正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