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風卷著晨霧灌進領口,林夜後頸的紅痕像被火炭烙著,疼得他喉間發緊。
唐婉兒趴在他背上的重量很輕,輕得讓他想起上周暴雨天,她抱著蛋糕盒衝進教室時,劉海沾成小綹的模樣——那時候她也是這樣,明明自己淋得透濕,卻舉著蛋糕說"給你慶生的,可彆嫌我晚"。
"放我下來。"唐婉兒的手指戳了戳他後頸,"背得歪歪扭扭,當我是麻袋嗎?"她發梢蹭過他耳垂,帶著消毒水的淡味,"剛才那招雷暴用太猛了吧?
紅成這樣。"
林夜腳步頓住,月光把唐婉兒的臉照得發白,左臉頰有道擦傷,像塊沒擦乾淨的草莓醬。
他喉結動了動,把到嘴邊的"疼不疼"咽回去,轉而說:"你再亂動,我真把你當麻袋扔下去。"
蘇瑤從旁遞來濕巾,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按。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攥緊了拳頭,掌心被天劫碎片硌出月牙印。
蘇瑤的手溫透過濕巾滲進來:"韓冰要的是完整的天劫力量,所以不會真傷我們。"她抬頭時,發間銀鈴輕響,"但破曉前的三小時......"
"夠了。"林夜把天劫碎片按得更深,鮮血滲進碎片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他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那排亮著暖黃燈光的居民樓裡,張昊肯定還在熬夜改代碼,鍵盤敲得劈啪響;蘇瑤常去的早餐鋪該開始和麵了,蒸籠的白霧會漫上玻璃窗;唐婉兒家的彆墅此刻應該熄了燈,隻有她房間的台燈還亮著——就像現在這樣。
"我要護著這些光。"他聲音很低,卻像石子投進深潭,蕩開層層漣漪。
後頸的紅痕突然灼痛,他踉蹌半步,楚天及時扶住他肩膀。
鎖鏈擦過他手臂,帶著鐵鏽味的血漬蹭在他校服上。
"天劫等級每升一級都要折壽。"楚天盯著他後頸的紅痕,"剛才你強行引動四級天劫,紅痕已經蔓延到脊椎了。"
林夜摸出兜裡的曲奇盒,是唐婉兒今早塞給他的,包裝紙邊緣還留著她指甲的壓痕。
他捏著盒子笑:"蘇瑤說過,我們是彼此的平衡。"他看向蘇瑤,對方眼底的擔憂像團化不開的霧,"唐婉兒說過,等我回來吃她烤焦的曲奇。"他又看向背上的人,唐婉兒正用指節戳他腰窩,"張昊說過,這次絕對能黑進韓冰的係統。"
楚天忽然笑了,鎖鏈在風裡叮當作響。
他從帆布包裡摸出個小酒壺,拔開塞子灌了口,酒氣混著血腥氣散開:"我當年在昆侖山守封印,見過太多說要"護道"的人。"他把酒壺遞給林夜,"但像你這樣,護的是豆漿、曲奇和代碼的......"
林夜接過酒壺抿了口,辛辣的酒液燒得喉嚨發暖。
他望著東邊泛起的魚肚白,把曲奇盒塞進蘇瑤手裡:"等我打破封印陣,我們去吃張昊煮的黑暗料理早餐。"
"誰要和你吃那家夥煮的粥。"唐婉兒從他背上滑下來,站不穩踉蹌著扶住欄杆。
她望著林夜後頸的紅痕,眼眶突然發紅,卻梗著脖子說:"要是敢把自己玩殘了,我就......我就把你所有遊戲賬號都注銷!"
蘇瑤把曲奇盒攥得發皺,銀鈴在風裡急響。
她突然伸手按住林夜後頸的紅痕,涼絲絲的掌心讓他倒抽冷氣:"我學過一點針灸,等天亮......"
"來不及了。"楚天看了眼手表,"韓冰的人已經在實驗樓下布第二道防線。
我去引開他們,你......"他拍了拍林夜肩膀,鎖鏈聲裡帶著金屬的脆響,"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扛。"
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張昊那小子剛才黑進了韓冰的通訊係統,說半小時後會把定位發你手機。"他揮了揮手,鎖鏈拖在地麵的聲響漸漸消失在樓梯間。
林夜手機在兜裡震動,是蘇瑤發來的信息:"宿舍暖氣壞了,我去樓下借了暖水袋。"配圖是個印著小熊的粉紅外套暖水袋,歪歪扭扭貼著張昊寫的"瑤瑤專屬,夜哥勿碰"。
他盯著屏幕笑,指腹輕輕劃過照片裡暖水袋的絨毛。
風突然大了些,蘇瑤的發梢掃過他手背,帶著檸檬味洗發水的香氣:"我回宿舍了,你......"
"我送你。"林夜彎腰要背唐婉兒,卻被對方拍開手。
唐婉兒揉著後腰往樓梯口走,走兩步又回頭:"蘇瑤,你那暖水袋借我捂捂手。"
蘇瑤追上去,銀鈴叮咚。
林夜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唐婉兒的未接來電,通話記錄裡還有條語音:"中午十二點,小花園老位置。"他點開,是唐婉兒刻意壓得冷冰冰的聲音:"彆讓我等太久,否則......否則你懂的。"
東方的魚肚白已經漫過半個天空,離破曉還有兩小時。
林夜摸出天劫碎片,鮮血滴在上麵的聲音比心跳還響。
他望著遠處逐漸亮起的路燈,想起蘇瑤信息裡的暖水袋,想起唐婉兒語音裡沒藏住的顫音,後頸的紅痕突然不那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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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亮起,張昊的信息彈出來:"定位已發,那老登的陣眼在實驗樓天台水箱下!
另外......"後麵跟著個賤兮兮的表情包,"夜哥,中午小花園的約會,需要我幫你買束花嗎?"
林夜笑著回複"滾",把手機揣回兜裡。
風掀起他的校服下擺,露出腰間掛著的火鴉羽毛——那是他收服的妖物留下的標記。
他望著逐漸明亮的天空,低聲說:"等我。"
樓梯間傳來腳步聲,是蘇瑤去而複返。
她抱著個鼓囊囊的布袋,裡麵露出半盒創可貼的包裝:"後頸的紅痕要及時處理......"
林夜接過布袋,指尖觸到袋底硬邦邦的東西——是蘇瑤總裝在書包裡的《古代符咒詳解》,書脊已經磨得起毛。
他喉嚨發緊,剛要說話,蘇瑤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致愛麗絲》的鈴聲。
"是唐婉兒。"蘇瑤看了眼屏幕,按下接聽鍵,"嗯,我在頂樓......好,我們馬上下來。"她掛了電話,耳尖泛紅,"唐婉兒說......說她在樓梯口等我們。"
林夜把布袋背在肩上,跟著蘇瑤往樓梯間走。
轉角處的月光裡,唐婉兒正踮著腳往樓上望,發梢沾著晨露,像綴了串碎鑽。
見他們下來,她立刻彆過臉,用腳尖踢著台階:"磨磨蹭蹭的,要遲到了。"
"遲到?"林夜挑眉。
唐婉兒耳尖通紅,從兜裡摸出塊曲奇塞給他:"去實驗樓前先墊墊肚子。"她轉身就走,馬尾辮在晨風中晃得歡快,"蘇瑤,你走快點!"
蘇瑤笑著追上,銀鈴在風裡叮咚作響。
林夜咬了口曲奇,甜得發膩——是唐婉兒最擅長的"手殘版",糖放多了。
他望著兩個女孩的背影,後頸的紅痕隨著心跳發燙,卻燙得他眼眶發酸。
遠處傳來晨鐘的聲響,實驗樓的輪廓在薄霧中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