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林夜正蹲在操場邊。
晨露打濕了他的運動鞋，草葉上的水珠折射著金光，落在他後頸那枚暗紅印記上——那裡正隨著心跳一下下發燙，像塊被燒紅的鐵。
"第八級天劫的征兆，比上次提前了三小時。"楚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手裡還攥著那柄冥鐵短刃，刀身映著晨光泛出冷白，"昨晚那通共鳴，你體內的雷元素已經和我的冥鐵產生了磁場共振。"
林夜沒回頭。
他指尖輕輕撫過腳邊的紅繩陷阱——那是用三斤朱砂浸過的牛筋繩，昨晚張昊蹲在泥地裡綁了整整三小時，說什麼"要讓惡鬼的爪子剛碰著就像被電蚊拍糊了臉"。
此刻紅繩在晨風中微微晃動，繩結處還粘著半片沒擦淨的草屑。
"張昊呢？"他起身拍了拍褲腿，目光掃過操場角落的帳篷。
話音剛落，帳篷裡就傳來"叮"的一聲脆響，接著是劈裡啪啦的鍵盤聲。
張昊頂著雞窩頭鑽出來，眼鏡歪在鼻梁上，左手舉著半罐可樂，右手還捏著塊沾著餅乾渣的鼠標墊："老大！
防火牆破解進度92！
這次絕對能黑進韓冰的監控係統，讓他的蛇毒程序當場卡死在......"他突然頓住，低頭看著可樂罐底——不知何時漏了個小孔，褐色液體正順著指縫滴在他新買的白t恤上，"靠！
這破罐子！"
楚天低笑一聲，短刃在指尖轉了個花："程序員的自信，和他們的咖啡杯一樣容易漏。"
"喂喂喂！"張昊手忙腳亂去捂可樂，結果反而濺得更凶，"上回黑掉地下賭場的監控是誰？
上周幫蘇瑤改選修課表是誰？
要不是我......"
"是是是，張大神最厲害。"林夜笑著抽走他手裡的可樂罐，順手把自己的礦泉水遞過去，"先把設備收進防水箱，韓冰的蛇毒霧氣能腐蝕金屬，你那台古董筆記本可經不起折騰。"
張昊的抱怨卡在喉嚨裡。
他望著林夜手裡的礦泉水瓶——瓶身還凝著晨露，是剛才蘇瑤從教室帶下來的。
昨晚他熬到兩點幫林夜查韓冰的行動軌跡時，這瓶水就一直溫溫地擱在他鍵盤旁。
"知道了知道了。"他撓了撓頭，轉身跑回帳篷，卻在彎腰時撞翻了折疊椅。
金屬椅腿砸在地上的聲響驚飛了兩隻麻雀，撲棱棱掠過操場邊的香樟樹。
林夜望著他踉蹌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昨天淩晨三點，這個總說"這次絕對能行"的家夥，曾紅著眼圈給他看電腦屏幕——韓冰的蛇毒程序已經入侵了學校附近三個路口的監控，每個畫麵裡都浮動著青黑色的霧氣，"他們要把怨氣具象化，用活人的痛苦當燃料......"
"在想蛇毒的事？"蘇瑤的聲音像片羽毛，輕輕落在他肩頭。
林夜轉身，就撞進一雙泛著暖光的眼睛裡。
蘇瑤的發梢還沾著洗發水的香氣，手裡捧著個保溫桶——他認得，是她奶奶親手編的竹篾套，"趁熱喝。"她掀開蓋子，黃豆漿的甜香混著薑絲的辛辣湧出來，"昨晚看你後頸燙得厲害，薑茶驅寒。"
他接過保溫桶的手有些發顫。
昨晚在頂樓，她替他整理衣領時指尖碰到天劫印記，當時他疼得差點咬碎後槽牙，她卻隻是紅著眼眶說"我學過推拿，等打完這仗，我給你揉揉"。
此刻薑茶的熱度透過竹套滲進掌心，他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她也是這樣捧著薑茶等在教室門口，說"你總忘記帶傘"。
"蘇瑤......"他喉嚨發緊，"如果等下......"
"沒有如果。"她伸手輕觸他手背，指腹還帶著剛才洗保溫桶的涼意，"昨天在圖書館，我查了二十本古籍。"她從口袋裡摸出張皺巴巴的紙，上麵密密麻麻抄著些符文，"唐婉兒找了她家的私人收藏，楚天給了陰陽門的典籍，張昊黑進了省博物館的數據庫......我們把能找到的天劫解法都拚出來了。"她仰起臉，晨光裡睫毛上還凝著細汗，"所以林夜，你不是一個人在扛。"
後頸的印記突然劇烈灼燒。
林夜猛地攥緊保溫桶，指節泛白——那是八級天劫覺醒前的劇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洶湧。
但此刻他望著蘇瑤眼底的光，竟覺得那痛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我知道。"他聲音發啞，卻笑得很穩，"所以今天，我們要一起贏。"
"老大！"張昊從帳篷裡探出頭，手裡舉著個銀色金屬箱，"設備全塞進去了，還套了三層防腐蝕袋！"
楚天已經走到操場另一側，短刃輕輕劃過一根紅繩。
冥鐵與朱砂碰撞的輕響中，紅繩突然泛起金芒——那是陣法啟動的征兆。
他轉頭衝林夜豎了個拇指："陷阱沒問題，怨氣進得來，就彆想出去。"
林夜深吸一口氣。
晨風吹過香樟樹，落下幾片新葉，恰好飄在他腳邊的紅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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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那抹新綠，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高跟鞋踩過地磚的脆響。
"林夜。"
那聲音帶著點刻意壓下的生硬，尾音卻又軟得像塊化不開的糖。
林夜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唐婉兒的香奈兒五號香水味，混著她總愛塗的白桃味潤唇膏的甜，此刻正隨著風鑽進他鼻腔。
他轉身時，正看見她抱著個黑色皮質公文包站在操場邊。
晨光裡她沒戴平時那副冷調的墨鏡，眼尾還留著昨晚熬夜畫戰術圖的淡青，卻依然把下巴抬得老高："我爸調了十輛裝甲車在學校後門，衛星定位係統......"
她的聲音突然頓住。
因為她看見林夜手裡還捧著那隻竹篾保溫桶，而蘇瑤正踮腳替他理被風吹亂的劉海。
唐婉兒的耳尖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