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清了清嗓子，把公文包往懷裡又抱了抱："咳！
總之，我讓人在地下車庫裝了聲波乾擾器，韓冰的蛇毒霧氣要是敢從下水道鑽進來......"
林夜望著她泛紅的耳尖，突然笑出了聲。
這笑聲像顆投入湖麵的石子，驚得香樟樹上的麻雀再次撲棱棱飛起。
張昊從帳篷裡探出頭，楚天收了短刃轉身，蘇瑤也跟著彎起眼睛——晨光裡，所有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在操場的紅繩陷阱上投下一片晃動的暖。
後頸的天劫印記還在灼燒，但林夜知道，這次的痛裡，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溫度。
是他從未敢奢望過的，被人牢牢攥住的，溫度。
唐婉兒的鞋跟在磚地上敲出清脆的節奏，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快些。
她抱著公文包的手指關節泛白，卻在離林夜三步遠時突然停住。
香奈兒五號香水的尾調裡混著若有似無的白桃甜味，那是她偷偷抿了潤唇膏的痕跡——明明昨晚戰術會上她還冷著臉說“這種小女兒的行為浪費時間”。
“給。”她突然把公文包塞到林夜懷裡，轉身時發梢掃過他的下巴，“衛星定位坐標我標了紅圈，韓冰的蛇毒發生器在三號倉庫地下二層。”她扯了扯袖口，露出腕間新係的紅繩——和操場陷阱用的朱砂繩同色，“我爸說……說這是他當年跑運輸時求的平安符。”
林夜低頭，看見公文包夾層裡露出半張戰術圖，邊緣是唐婉兒慣用的紫色記號筆，在“學生宿舍”和“實驗樓”兩個位置畫了雙重感歎號。
他想起三天前她摔門衝進教室，把一摞建築圖紙拍在他桌上：“韓冰那老家夥的布局圖在我爸公司加密庫裡，破解要三小時——你最好給我個能說服我的理由。”當時他說“因為你不想看我死”，她耳尖通紅地摔了支筆，卻在兩小時後把完整的三維建模發到了他郵箱。
“謝謝。”他捏了捏公文包，觸感是唐婉兒特意選的防腐蝕皮質，“這繩子……”
“誰、誰要你謝了！”她猛地轉身，卻在看見蘇瑤時頓住。
蘇瑤正把保溫桶裡的薑茶分到紙杯裡，張昊捧著杯子湊過來，眼鏡上沾著沒擦淨的可樂漬，卻笑得咧開了嘴。
唐婉兒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從包裡摸出一盒創可貼拍在林夜掌心：“天劫印記燒得太厲害就貼這個，我讓私人醫生加了鎮定劑。”說完她轉身就走，卻在經過香樟樹時頓住腳步，背對著眾人喊道：“林夜！要是敢死在我前麵——”尾音被風卷走，隻餘下白桃甜香裡一句輕得像歎息的“我會很麻煩”。
蘇瑤遞來紙杯的手頓了頓，眼底浮起笑意。
林夜望著唐婉兒加快的腳步，喉嚨一陣溫暖——這姑娘總把“關心”藏在刺裡，偏生他早就摸透了那些刺下的柔軟。
他仰頭喝了口薑茶，辛辣順著喉嚨燒進胃裡，卻比任何天劫都更讓他覺得有力量。
“老大！”張昊舉著平板衝過來，屏幕上跳動著綠色進度條，“蛇毒程序破解完成！韓冰的監控係統現在歸我管——”他突然捂住嘴，眼神飄向操場角落的帳篷。
林夜順著看過去，帳篷門簾下露出半截黑色皮靴，是楚天在檢查最後一道紅繩陷阱。
“乾得漂亮。”林夜拍了拍張昊的肩膀，少年的興奮透過運動服布料傳了過來，“去把定位坐標同步給唐婉兒的衛星係統，半小時後我們分頭行動。”
張昊應了聲，抱著平板跑向帳篷。
林夜望著他的背影，想起淩晨三點那台快冒煙的筆記本——張昊揉著發紅的眼睛說“老大你信我，這破程序我能扒了它三層皮”，結果真就從代碼裡摳出了韓冰的備用通訊頻道。
晨光裡，少年的白色t恤上還沾著可樂印子，卻比任何勳章都耀眼。
日頭爬到頭頂時，韓冰的地下基地裡浮起青黑色霧氣。
他站在監控屏前，手指關節敲著“xx大學”的實時畫麵——操場角落的紅繩在風裡晃動，像一串血色風鈴。
“頭兒，蛇毒發生器已經就緒。”手下的聲音帶著諂媚的顫抖，“隻要怨氣濃度達到臨界值，霧氣就能腐蝕金屬、麻痹神經，那小子的天劫再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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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韓冰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天前林夜用四級天劫燒穿他的毒霧時，那道雷火交織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望著屏幕裡正低頭整理設備的林夜，喉間湧起一股腥甜——這小子必須死，否則他苦心經營二十年的“怨氣養魔”計劃就要毀於一旦。
“把備用發生器全啟動。”他扯鬆領帶，露出頸間猙獰的傷疤——那是五年前被天劫餘波灼傷的，“今晚十點，我要讓整個操場的活物都變成怨氣燃料。”
手下們領命退下，監控屏裡的林夜突然抬頭。
韓冰猛地後退半步，指尖按在暫停鍵上——那小子的眼神太亮了，亮得像要燒穿屏幕。
深夜的風卷著秋涼。
林夜站在教學樓頂樓，望著遠處霓虹流淌成河。
他後頸的天劫印記還在發燙，卻比往日輕了些——蘇瑤的薑茶、唐婉兒的創可貼、張昊的代碼，此刻都像一團火，在他心口燒得暖烘烘的。
“在想什麼？”楚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靠著欄杆，冥鐵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卻沒了往日的鋒利，“是蘇瑤的薑茶，還是唐婉兒的紅繩？”
林夜轉身笑道：“在想，如果我死了，蘇瑤會哭著給我揉後頸，唐婉兒會罵我麻煩，張昊會黑了所有監控給我放哀樂。”他望著楚天，眼裡的光比月光更強烈，“所以我不能死。”
楚天直起身子，短刃在指尖轉出一道銀弧：“我當年在陰陽門立誓時，師父說‘修士的命，是要護著該護的人’。”他拍了拍林夜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外套滲了進來，“你護他們，我護你。”
遠處傳來零點的鐘聲。
林夜望著樓下操場——紅繩陷阱在月光下泛著暗金色，像一條守護的鏈條。
他摸了摸後頸的印記，輕聲道：“等天亮了，我們去訓練場。”
“訓練場？”
“張昊說韓冰的蛇毒霧氣會腐蝕金屬，我得試試八級天劫的能量風暴能不能把那破霧吹乾淨。”林夜活動著手指，雷光在指尖劈啪跳躍，“順便……”他望著楚天，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試試你那把冥鐵短刃，能不能接住我的天劫。”
楚天挑了挑眉，短刃嗡鳴出鞘：“求之不得。”
月光漫過樓頂，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朝著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風裡飄來若有似無的青黑霧氣，卻在觸及那片光影時，像遇見烈日的雪，轉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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