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雲壓得極低,幾乎要擦過鎮龍塔尖。
林夜仰頭時,睫毛被雷紋映得發藍,後頸玉佩貼著皮膚發燙——那是蘇瑤用檀木佛珠換的平安玉,此刻正隨著他劇烈的心跳一下下撞著鎖骨。
"來了。"楚天突然低喝。
他的刀原本斜插在青石板上,此刻刀身震顫的嗡鳴裡多了道清越的尖嘯,像有什麼東西正撕裂雲層。
林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血雲中心裂開條銀線,無數細碎的光點從中墜落,在半空凝成道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影麵容模糊,卻讓林夜後槽牙發酸,像是被某種至高規則直接釘進了骨髓裡。
"天道?"他喉間溢出這兩個字,聲音比想象中穩。
"破壞平衡者,當誅。"人影開口時,林夜耳膜嗡鳴,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魂魄上。
他踉蹌半步,被楚天伸手扶住——這是楚天第一次主動碰他,掌心的老繭磨得他手腕生疼,倒像根定海神針。
"我破壞的是你的平衡。"林夜抹掉嘴角滲出的血珠,天劫之力在指尖劈啪作響,"你把神魔當牲畜圈養,把人間當牧場收割氣運,這也配叫平衡?"他想起老乞丐昨天塞給他的破碗,碗底刻著的"天盜"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原來所謂天道,不過是最貪婪的偷生者。
雲層裡炸響第三道劫雷,這次沒劈向林夜,反而裹著銀芒劈向天道人影。
林夜瞳孔驟縮——那是他吞噬規則光團後,世界自發產生的糾錯之力?
天道人影抬手一擋,銀芒竟如泥牛入海,人影的輪廓卻更清晰了幾分,露出頸間掛著的一串骨珠,每顆骨珠裡都封印著扭曲的神魔殘魂。
"你根本不是規則本身。"林夜突然笑了,笑聲混著雷響傳得很遠,"你是寄生在規則上的毒瘤!
老乞丐說的沒錯,當年神魔大戰根本不是同歸於儘,是你吸光了他們的本源!"他後頸玉佩突然爆出刺目白光,蘇瑤留在上麵的靈力如潮水般湧進他經脈——暗河逃生洞裡,蘇瑤正攥著半顆佛珠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潮濕的石壁,嘴唇動得飛快,像是在念什麼古老的咒。
"放肆!"天道人影終於有了情緒波動,抬手便是一道黑芒。
林夜早有準備,雷火漩渦在身前炸開,卻還是被黑芒掀得撞在塔牆上。
楚天的刀化作流光橫在他胸前,刀身出現蛛網般的裂紋,他悶哼一聲:"這東西的力量來自被吞噬的神魔,我之前殺的那些...都是它養的血食。"
遠處傳來汽車急刹的聲響,是韓冰的人到了。
林夜餘光瞥見塔底亮起十幾道手電光,為首的男人舉著槍大喊:"抓住林夜!
活的!"但下一秒,那些手電光突然全部熄滅——暗河方向飄來陣清甜的檀木香,蘇瑤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來:"夜哥,唐婉兒的車鑰匙在我這裡,你說過要開它去兜風的。"
林夜轉頭,就見暗河洞口爬出兩道身影。
唐婉兒的裙擺沾著淤泥,發間的鑽石墜子卻還在閃,她單手拎著個登山包——裡麵是林夜上次登山落的衝鋒衣。
蘇瑤扶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攥著半顆佛珠,佛珠表麵浮起金色紋路,正緩緩吸收著韓冰手下的靈力。
"瑤瑤!
婉兒!"林夜吼出聲,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破音。
天道人影的攻擊再度襲來,這次他沒躲,反而迎著黑芒衝了上去。
雷火在他周身凝成鎧甲,冰藍色的天劫之力從指尖噴湧而出——這是他第一次同時召喚三種天劫,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卻笑得更瘋:"你們看!
這才是真正的天劫!
是天地為被你殘害的神魔鳴不平的怒火!"
楚天的刀突然發出龍吟,刀身裂紋中滲出金紅光芒——那是他藏了二十年的家傳刀魂,此刻正與林夜的天劫之力共鳴。
蘇瑤的佛珠突然碎裂,金色光點融入林夜體內,他聽見她帶著哭腔的喊:"夜哥,我數過了,你欠我二十三頓糖醋排骨!"唐婉兒把登山包甩過來,包帶纏上他手腕,墜子裡的鑽石折射出七彩光,正好照在天道人影的頸間——那裡的骨珠突然劇烈震顫,一顆最小的骨珠裂開條縫,露出裡麵蜷縮的小龍魂魄。
"弱點!"林夜和楚天同時喊出聲。
林夜的指尖凝聚起所有天劫之力,雷火冰三色光團在掌心旋轉,越轉越快,最後凝成顆暗紫色的光球。
他能感覺到壽命正像沙子般從指縫流逝,但無所謂了——蘇瑤數糖醋排骨的聲音,唐婉兒甩登山包時耳尖的紅,張昊在圖書館拍桌喊"這次絕對黑進係統"的傻樣,正像電影膠片般在他眼前閃過。
天道人影終於慌亂了,它試圖後退,卻被楚天的刀魂釘在半空。
林夜望著它頸間裂開的骨珠,望著裡麵那道熟悉的小龍魂魄——那是他三個月前在城隍廟救下的小龍,當時它隻剩巴掌大,現在卻成了天道的養分。
"結束了。"他輕聲說,掌心的光球開始吸收周圍所有能量。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血雲被扯成漩渦,劫雷爭先恐後湧進球裡,連塔底韓冰手下的驚呼聲都變得遙遠。
林夜望著蘇瑤和唐婉兒,望著她們身後暗河水麵上的月光,突然笑了:"等我解決了它,咱們去吃糖醋排骨。
婉兒的新車,我保證不撞樹。"
天道人影發出刺耳的尖嘯,它頸間的骨珠開始成片碎裂。
林夜能感覺到光球在發燙,燙得他掌心血肉模糊,但他握得更緊了——他要讓這顆球,帶走所有不公,所有貪婪,所有被天道吞噬的生命。
雲層裡,最後一道劫雷劈了下來。
這一次,它沒有劈向林夜,而是融入了他掌心的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