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得幾乎看不清人臉。
六位首長圍坐在那張紅木長桌旁,每個人的麵前都攤著一份被翻得卷邊的任務報告。投影屏幕上定格著最後傳回的畫麵——燃燒的毒巢,衝天的火光,以及那個站在爆炸邊緣的模糊身影。
“啪嗒”一聲,最年長的陳老將軍摘下老花鏡,金屬鏡架在實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位參加過三次戰爭的老兵用布滿皺紋的手抹了把臉,指節上的槍繭在燈光下格外明顯。
“小白那孩子......”他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喉結上下滾動了幾次才繼續道:“這算是回來了。”
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叩門。牆上掛著的時鐘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陳老將軍重複著,粗糙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報告上白夜的照片,像是要把這句話刻進心裡。照片裡的少年笑得靦腆,琥珀色的眼睛亮得驚人,與現在躺在醫務室裡的判若兩人。
情報處的周首長摘下眼鏡,用軍裝袖口反複擦拭著鏡片,這個平日裡雷厲風行的鐵血軍人此刻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我看了現場傳回的所有資料。”他的聲音低沉,“那孩子...他本可以提前撤離的。”
“什麼意思?”人事處的王首長猛地抬頭。
周首長調出一段模糊的監控錄像。畫麵中,白夜渾身是血,卻執拗地在毒巢裡安裝著最後一個炸藥包。他的動作已經不太利索,但眼神依然堅定。
“他在確保任務萬無一失。”周首長聲音沙啞,“明明已經拿到了核心情報,明明可以全身而退...”
“他才十七歲。”負責訓練的趙首長突然開口,手指重重敲擊著桌麵,震得茶杯裡的水麵泛起漣漪,“入伍才不到一年。”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我親手簽的入伍批準書。我記得那天,他站在我辦公室,腰杆挺得筆直,說"報告首長,我想成為像我父親一樣的軍人"。”
會議室裡響起幾聲壓抑的抽氣聲。陳老將軍的手微微發抖,端起茶杯又放下,茶水濺在桌麵上,洇濕了文件一角。
情報處的周處長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反射著冷光:“但他一個人把毒巢給端了。”
他翻開麵前厚厚的情報彙總,“根據初步統計,蝰蛇集團核心成員全部斃命,包括我們追查了五年的"蝰蛇"本人。製毒工廠徹底摧毀,繳獲的藥物...”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沉重,“足夠讓那個雜碎槍斃一百次。還有那些賬本、客戶名單...價值不可估量。”
人事處的王首長翻看著醫療報告,手指微微發抖:“四十七處傷,三處骨折,嚴重感染,還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把報告推給旁邊的同僚,“你們自己看吧。”
報告在眾人手中傳閱,會議室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當傳到參謀長手裡時,這位向來鐵血的軍人突然紅了眼眶,把報告重重合上。
“這些畜生!”參謀長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來,“他們給他注射了多少次?”
醫務室主任的聲音從電話免提中傳來:“根據血液檢測,至少二十次高純度藥物。他的戒斷反應...很嚴重...非常嚴重。”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他的手腳指甲是被...是被活生生拔掉的,骨頭也被打碎了。”
會議室裡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陳老將軍的呼吸變得粗重,老人斑駁的手緊緊攥著鋼筆,指節發白。
“獎勵怎麼定?”王首長終於問出了關鍵問題,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一等功。”陳老將軍斬釘截鐵地說,枯瘦的手指在桌麵上叩出沉悶的聲響,“沒人有意見吧?”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窗外的雨聲更大了,雨滴拍打窗戶的聲音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我附議。”周首長第一個表態,聲音堅定,“單槍匹馬摧毀跨國販毒集團,解救二十七名被囚禁的受害者,繳獲價值上億的藥物...一等功當之無愧。更不用說那些情報價值。”
“附議。”趙首長沉聲道,手指輕輕撫過報告上白夜的照片,“這孩子冒的風險...承受的痛苦...”他的聲音哽住了,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軍銜呢?”王首長打斷他,翻著厚厚的軍官晉升條例,“按規定,一等功可以提乾,但他才十七歲...”他的手指停在“提乾年齡需滿十八周歲”那一條款上,眉頭緊鎖。
“升少尉。”周首長提議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這種戰功,放在戰時直接就是連跳三級。”
人事處的劉處長搖了搖頭,翻開條例:“不合規矩。義務兵提乾需要滿足年齡和服役年限,他兩項都不夠。”他指著條款補充道:“除非是戰時,或者...”
“或者什麼?”陳老將軍銳利的目光掃過來,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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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有軍委特批。”劉處長擦了擦額頭的汗,“但流程至少需要三個月,還要經過政治審查、體能測試、理論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