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的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細密的光斑。
白夜坐在床邊,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指尖微微發顫。他的脊背挺得筆直,隻有微微收緊的下頜線暴露了內心的緊張。陽光落在他半邊臉上,瞳孔映得近乎透明。
門外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白夜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準備好了嗎?”徐哲靠在門框上,手裡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蜂蜜水。他的目光掃過白夜緊繃的肩膀線條,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幾分。
白夜沒有立即回答。他伸出右手接過杯子,指尖在觸碰杯壁時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幾滴熱水濺在手背上,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燙。“謝謝。”他的聲音比昨天清亮了些,卻仍然帶著沙啞的餘韻,“他們來了嗎?”
徐哲的目光暗了暗:“在路上。你確定要今天做這個測試?周陽說你的身體——”
“我確定。”白夜打斷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液體,水麵上倒映著自己消瘦的臉龐,“越早麵對,就越快結束。”
杯中的水紋突然顫動起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白夜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徐哲注意到他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將玻璃杯捏碎。
李昊走進來,身後跟著周陽和王凱。他手裡拿著一個透明密封袋,袋中的白色粉末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像某種惡毒的鑽石。整個房間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你隨時可以喊停。”李昊的聲音很平靜,但目光始終沒離開白夜的臉。他將袋子放在床頭櫃上,金屬扣與木質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夜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個袋子上,瞳孔劇烈收縮成針尖大小。右手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一滴冷汗順著太陽穴滑下,消失在鬢角處。
“開始。”李昊按下秒表,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電子秒表走動的滴答聲。
白夜的喉結上下滾動,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病號服領口處露出的一小片皮膚開始泛紅。左手悄悄掐住了大腿外側,指甲透過薄薄的布料陷入皮肉。
“堅持住,小白。”徐哲忍不住低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椅子扶手。
白夜沒有回應。他的目光無法從那個袋子上移開,眼睛裡翻湧著渴望與抗拒的激烈鬥爭。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黏在蒼白的皮膚上。下唇被牙齒咬住,留下一排清晰的齒痕。
“三分鐘。”
一陣劇烈的顫抖從脊椎末端竄上來,白夜的肩膀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
他的呼吸變得紊亂,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經過了一場搏鬥。右手突然抬起,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秒,然後猛地抓住自己的左腕,硬生生按回床上。
“要不要暫停?”周陽上前一步,聽診器已經拿在手裡。
白夜用力搖頭,發梢甩出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繼續。”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可怕。
“五分鐘。”
汗水已經完全浸透了病號服的後背,布料緊貼在突出的肩胛骨上。
白夜的手指痙攣般抓撓著床單,指甲與布料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扭曲的河流。他的瞳孔開始擴散,呼吸聲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
“七分鐘。”
一滴汗水滑入眼睛,刺得生疼,但白夜連眨眼都不敢。牙齒咬破了下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綻開一朵小小的紅梅。
“九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