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水銀一樣從窗簾縫隙傾瀉而入,在地板上畫出一道冷色的線。
白夜睜開眼,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發亮。他靜靜地聽了會兒此起彼伏的鼾聲——林濤在磨牙,方烈在說夢話,而徐哲的呼吸聲均勻綿長。
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時,白夜不自覺地蜷縮了下腳趾。他像隻貓一樣無聲地移動到食堂儲物櫃前,指尖碰到金屬把手時微微一頓。
“哢嗒。”
櫃門打開的聲響輕得幾乎聽不見。最下層用戰術手冊蓋著的,是白酒——60度的軍用特供,瓶身上還沾著炊事班老班長歪歪扭扭寫的「慎飲」。
白夜盤腿坐在地上,月光描摹著他單薄的背影。睡衣領口滑向一側,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他擰開瓶蓋的動作很輕,但濃烈的酒精味還是瞬間在空氣中炸開。
第一口,液體像熔岩般滾過喉嚨。白夜猛地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生理性的淚水在月光下閃閃發亮。他倔強地咽下去,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第二口,灼燒感稍減,但臉頰已經泛起薄紅。白夜不自覺地扯了扯領口,布料摩擦過發燙的皮膚時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第三口,指尖開始發麻。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握槍穩如磐石的手,此刻正微微顫抖著,瓶中的酒液晃出細小的漣漪。
第四口,世界開始旋轉。白夜眨了眨眼,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顫動的陰影。他伸手想再喝,卻摸了個空——
“練酒量?”
徐哲的聲音貼著耳後響起,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無奈。白夜慢半拍地轉頭,鼻尖差點擦過對方的下巴。
徐哲隻穿著黑色背心和作訓短褲,肌肉線條在月光下像雕塑般分明。他的頭發睡得亂糟糟的,有一撮還倔強地翹著,但眼睛卻亮得驚人。
“還我......”白夜伸手去夠酒瓶,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前傾。
徐哲一把接住他,掌心貼上他滾燙的臉頰:“你醉了。”三個字說得又輕又緩,像是怕驚碎什麼。
白夜搖頭,發絲掃過徐哲的手腕,癢癢的。他試圖站起來,膝蓋卻一軟,整個人栽進徐哲懷裡。
徐哲的手臂瞬間收緊。隔著薄薄的睡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夜的心跳——又快又亂,像隻受驚的小動物。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徐哲低聲問,聲音比平時沉了許多。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白夜泛紅的臉頰,觸感燙得嚇人。
白夜抬頭,迷蒙的藍眼睛望著他:“......徐哲?”
酒精讓他的嗓音比平時軟了許多,尾音微微上揚,像把小鉤子撓在人心上。徐哲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手臂不自覺地收得更緊。
“嗯,是我。”
月光下,白夜的嘴唇泛著水光,微微張合時能看到一點潔白的齒列。他忽然伸手捧住徐哲的臉,指尖冰涼,掌心卻滾燙。
“你......”白夜歪著頭,發梢掃過徐哲的鼻梁,“為什麼......總是看著我?”
徐哲呼吸一滯。他當然知道答案——因為喜歡,因為移不開眼,因為每次看到這個人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樣子,心臟都會狂跳不止。
“因為......”徐哲剛開口,白夜突然湊近。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白夜的嘴唇很軟,帶著白酒的辛辣和一絲橙汁的甜味。他的動作生澀而莽撞,牙齒不小心磕到徐哲的下唇,卻不知道退縮。
徐哲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他能聞到白夜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混著酒精的味道,形成一種令人眩暈的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