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喪鐘,每一次轟然落下,都讓冰冷震顫的岩石地麵呻吟,也狠狠砸在慕清雨和阿雅瀕臨崩潰的心弦上。那幾具由暗沉金屬、巨大獸骨與幽綠磷礦拚合而成的淵骨守衛,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殺戮巨像,猩紅的“目光”死死鎖定金色光罩內的三人,巨大的骨刃和重錘撕裂空氣,帶著碾碎一切的毀滅氣息,轟然逼近!
源種碎片撐起的金色光罩,在剛才抵擋深紅射線風暴後,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光芒劇烈閃爍、明滅,如同狂風中的殘燭,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每一次淵骨守衛沉重的腳步落下,光罩的震蕩就加劇一分,裂痕也在細微地蔓延!
死亡的氣息,濃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將三人死死包裹。
“姐姐!光罩撐不住了!”阿雅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清澈的眼眸死死盯著那步步緊逼的恐怖傀儡,握著幽藍淬毒長針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骨節發白。她下意識地擋在慕清雨和地上包裹著蕭燼的油布之前,身體因巨大的恐懼而微微顫抖,卻又帶著一種不容退縮的決絕。
慕清雨背靠冰冷震顫的岩石,左肩深可見骨的創口在劇烈震蕩下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阿雅匆忙包紮的布條。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殘存的意誌。她冰封般的臉龐上沒有恐懼,隻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冰冷和焚儘一切的烈焰在交織燃燒。染血的右手死死按在懷中那滾燙的源種碎片之上!碎片劇烈地搏動著,散發出灼熱的高溫,仿佛一顆被強行壓縮、即將引爆的星辰!她知道,光罩破碎的瞬間,就是他們粉身碎骨之時!
就在為首那具揮舞著巨大骨刃的淵骨守衛,距離光罩不足三丈,骨刃高高揚起,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即將劈落的刹那——
“滋…滋啦…哢!”
一陣極其突兀、如同金屬刮擦玻璃的刺耳噪音,猛地從那具淵骨守衛巨大的金屬骨架內部響起!
它高高揚起的骨刃動作驟然一僵!猩紅的“目光”瘋狂閃爍、明滅不定!龐大的身軀如同生鏽的機器般劇烈地顫抖起來!關節處巨大的齒輪發出艱澀刺耳的“嘎吱”聲,運轉瞬間紊亂!緊接著,另外幾具逼近的淵骨守衛也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捆縛,動作同時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遲滯和混亂!
整個洞窟內那急促尖銳的“嗡”鳴警報聲,也仿佛被強行掐住了脖子,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扭曲!
怎麼回事?!
慕清雨和阿雅驚愕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老子的地盤上動老子的‘鑰匙’?!”一個沙啞、暴戾、如同金鐵摩擦般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猛地從洞窟深處那片死寂的黑暗中炸響!
是司徒猙?!
慕清雨瞳孔驟縮!隻見在淵骨守衛後方、那片猩紅射線曾射出的黑暗陰影邊緣,一個高大魁梧、渾身浴血的身影,拄著一柄扭曲變形的劇毒短叉,踉蹌著走了出來!正是“怒海狂鯊”司徒猙!他身上的黑色海獸鱗皮大氅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下麵同樣布滿傷痕的精悍皮甲。鯊吻麵具碎裂了大半,露出其下蒼白而猙獰的半張臉,嘴角淌著暗紅的血沫,一隻眼睛腫脹充血,顯然在之前的沉船和逃亡中遭受了重創!
他手中,緊緊攥著那張散發著溫潤白玉光澤的“海淵城”機關圖薄片!此刻,薄片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幽藍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似乎正與整座洞窟的某種核心產生著微妙的共鳴!
“是‘海淵圖’!他在強行乾擾城防機關的核心指令!”阿雅瞬間明悟,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司徒猙竟能憑借重傷之軀和對“海淵圖”的掌控,短暫乾擾這恐怖殺器的運轉!
“給老子…滾開!”司徒猙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那幾具陷入混亂的淵骨守衛,布滿老繭、沾滿血汙的手狠狠按在白玉薄片之上!一股微弱卻極其霸道的意誌混合著某種獨特的能量波動,順著薄片傳遞出去!
嗡!
那幾具淵骨守衛內部的刺耳噪音瞬間加劇!猩紅的“目光”瘋狂閃爍,如同陷入了某種指令衝突!龐大的身軀在原地劇烈地搖擺、顫抖,骨刃和重錘胡亂揮舞,卻無法再前進一步!甚至有兩具守衛因指令錯亂,巨大的骨刃狠狠劈砍在身旁同伴的金屬骨架上,濺起刺目的火星!
機會!
“走!”慕清雨眼中寒光爆射,沒有絲毫猶豫!她強提最後一口殘存的內息,猛地從地上站起,不顧左肩撕裂般的劇痛,一把抓住地上包裹著蕭燼的油布一角!阿雅也瞬間反應過來,迅速攙扶住慕清雨搖搖欲墜的身體,兩人合力,拖著沉重的油布包裹,朝著司徒猙出現的方向、那片暫時被混亂淵骨守衛阻擋的黑暗深處亡命衝去!
源種碎片撐起的金色光罩,在她們離開原地的瞬間,如同耗儘最後一絲力量的泡沫,“啵”的一聲輕響,徹底破碎,化為點點消散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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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踉蹌著衝入那片陰影的瞬間!
“咻!咻!咻!”
數道凝練的幽藍能量光束,帶著死神的尖嘯,如同毒蛇般從身後那洶湧灌入的地下海水道方向激射而來!目標,赫然是正在強行乾擾淵骨守衛的司徒猙!
議會追兵!終於從水道潛入了!
司徒猙猝不及防,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於壓製淵骨守衛!能量光束瞬間及體!
“噗!噗!噗!”
數蓬刺目的血霧爆開!司徒猙高大的身軀猛地劇震!後背和肋部瞬間被洞穿了數個焦黑的窟窿!他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怒的嘶吼,如同受傷的狂鯊,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向水道入口處那幾個剛剛躍出水麵、手持能量武器的議會武士!
“深瞳的狗!找死!”司徒猙不顧重傷,狀若瘋虎,手中的劇毒短叉帶著同歸於儘的慘烈意誌,狠狠擲向為首的議會武士!同時,他另一隻手死死攥住白玉薄片,用儘最後力氣,朝著逼近的議會武士方向猛地一揮!
“吼——!”
那幾具本就陷入指令混亂的淵骨守衛,猩紅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水道入口處的議會武士!內部衝突的指令似乎被司徒猙強行引導、轉嫁!巨大的骨刃和重錘,帶著毀滅的氣息,暫時放棄了慕清雨三人,如同失控的巨獸,朝著議會追兵瘋狂撲去!
“攔住它們!”議會武士冰冷的指令聲響起!幽藍能量光束與沉重的骨刃重錘狠狠碰撞!激烈的廝殺瞬間在洞窟入口處爆發!金屬碰撞聲、能量湮滅聲、骨骼碎裂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趁著這混亂的間隙,慕清雨和阿雅拖著沉重的油布包裹,終於衝入了洞窟深處那片更加幽暗、更加死寂的陰影之中!將入口處的血腥廝殺暫時拋在身後。
這裡的光線極其昏暗,隻有岩壁高處零星的磷光苔蘚散發著慘淡的微光。空氣冰冷刺骨,彌漫著更加濃重的金屬鏽蝕和深海淤泥的腐朽氣息。腳下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蓋著一層粘稠濕滑、散發著淡淡腥臭的墨綠色藻類。一條寬闊而深邃的通道,如同巨獸的咽喉,朝著無儘的黑暗延伸。
那無處不在的低沉“嗡”鳴聲,在這裡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仿佛源自通道的最深處,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脈動。
“暫時…安全了…”阿雅劇烈地喘息著,扶著慕清雨靠在一塊冰冷的、布滿鏽跡的金屬殘骸上。她迅速檢查了一下慕清雨左肩的創口,鮮血再次湧出,染紅了她的手掌。“火毒…又發作了…必須儘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處理!”
慕清雨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浸透了額發。她強忍著眩暈和劇痛,目光掃過地上那被油布包裹的蕭燼。包裹內,那熾烈的暗紅光芒和冰冷的排斥感似乎被源種碎片的力量暫時壓製了下去,但包裹表麵依舊在微微起伏,如同裡麵沉睡著一頭不安的凶獸。她懷中的源種碎片依舊滾燙,但光芒已收斂了許多。
“他…怎麼樣?”慕清雨嘶啞地問。
阿雅俯身,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近油布包裹,凝神感應了片刻,眉頭緊鎖:“焚天勁和…那東西的衝突被碎片力量暫時調和了…但隻是壓製…像被堵住的火山…隨時可能…”她的話沒說完,但眼中的憂慮說明了一切。
就在這時!
“呃…咳咳…”油布包裹內,傳出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嗆咳聲!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屬於人的、帶著虛弱和迷茫的聲音!
燼?!他醒了?!
慕清雨和阿雅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驚喜混合著更深的擔憂瞬間湧上心頭!慕清雨不顧傷痛,掙紮著俯身,顫抖的雙手摸索著包裹的邊緣,試圖將其解開。
“彆…彆動…”包裹內,蕭燼的聲音極其沙啞、破碎,仿佛砂紙摩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痛苦。“我…控製不住…”
隨著他的話音,包裹內那被壓製的暗紅光芒猛地熾亮了一瞬!一股灼熱的氣浪透過油布散發出來!包裹劇烈地鼓脹了一下!皮膚下那熔岩般的光芒再次明滅不定!同時,一股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排斥力也再次湧現!
“燼!守住本心!”慕清雨嘶聲喊道,染血的手掌再次按在包裹上,懷中的源種碎片隨之亮起溫潤的光芒,柔和的力量再次傳遞進去。
包裹內的衝突在源種力量的介入下,再次被強行壓製下去。蕭燼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氣息變得更加微弱。
“阿…雅?”包裹內,蕭燼破碎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疑惑和…刻骨的冰冷,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顯然,他認出了阿雅的聲音。
阿雅的身體猛地一僵!清澈的眼眸中瞬間充滿了巨大的痛苦、愧疚和掙紮。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麼,卻最終化為一抹苦澀的沉默。她避開了包裹的方向,目光投向幽暗通道的深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裡…不能久留…議會和司徒猙隨時會追來…還有這座城的機關…我們必須找到‘潮汐之眼’的核心控製區…那裡…或許有辦法壓製他體內的衝突…甚至…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