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河已斷,湮骨如線,斷世之下唯餘殘軌交織的死界。
就在那魂柩戰車沉沉停駐在古魂階前的刹那——
四頭拖拽其巨軀的封役構靈,忽然仿佛感應到某種命令,四體同時停頓、頓足,緊接著——
四道湮金咒鏈“轟然斷裂”!
一陣刺耳的撕裂聲如同星軌爆鳴,震碎周邊所有沉浮碎骨!這四尊被稱作“拖柩者”的封役構靈,身上的殘魂封印符咒一一剝落,露出被因果與命魂灼燒過的可怖形骸。
它們——睜開了雙眼。
那並非屬於生靈的眸子,而是“星淵構式·湮滅因果印記”直接刻入靈魂中的視界,每一眼望來,都能破開命軌護魂,直擊意識本核。
它們同時仰天咆哮!
——那聲音像是整個紀源的哭嚎與怒號一齊湧出!
在下一刻——
四頭拖柩者如四道狂嘯的洪流衝向秦宇二人,殘破卻壓迫感極致的湮構之軀撕裂虛空,每踏出一步都伴隨著咒焰噴湧,地麵直接被碳化、空間產生熾白裂縫,四方震蕩!
瑤芷嫣猛然拔劍,口中低吟:
“【靈曦玄音·千綾步光】!”
——隻見她足踏綾影之陣,一道道銀白環光自她腳下旋展開來,猶如水中月輪碎星河,漫天閃現!
與此同時,劍芒如綢,幻作百道靈光碎步,一劍朝著左前方衝來的拖柩者綻放而去!
——劍光交錯之中,一頭構靈軀體被徹底斬碎,爆發出漫天湮色魂焰!
秦宇則冷眸凝視右前方突襲而來的封役構靈,右掌翻出【命律之書】,筆鋒轟然一劃:
“【命印·淵轉星台】——”
頓時天地一暗。
無數命軌金紋自其腳下瞬間升騰,一座星台虛影自湮骨之河拔地而起,將那頭撲來的拖柩者硬生生定格於虛空之上。
那構靈體內的命魂之線,仿佛被整個世界的主敘事拖拽逆轉,在一聲轟鳴中——
“嘭!”
整具封役構靈直接炸裂成無數魂構碎片,化作數千條殘魂囈語風暴,瞬間湮散!
剩下的兩頭拖柩者察覺危險,居然並未咆哮,而是如猛獸般曲身扭轉,試圖回歸戰車!
然而此時秦宇左手持筆,右手已抬起寂源神劍,眼神冷厲如星淵極夜:
“【斷魂九寂】。”
那是滅源神劍·十一斷式中第五式,一斬魂識九界。
劍芒未至,世界之中已然“失聲”——
虛空忽然變得寂靜,風停、雲停、時間的粒子流甚至都像是被這一式凍結!
轟!!
一劍斬落,兩頭正在躍回戰車的拖柩者被同時斬斷識魂之核,龐大的構靈之軀尚未落地,便已在半空炸裂成“無魂之形”,四肢軀體瞬息風化,唯餘兩道湮金殘鏈在空中悲鳴墜落。
戰鬥,隻用了不到三十息。
但那震蕩如天啟,餘波席卷百裡。
魂柩戰車陷入死寂,所有鎖鏈都在悄然自碎……靈柩中央的那一隻湮魂之眼,靜靜閉合——仿佛察覺到了更深的意誌抵達……
天地靜止。魂風止息。
在拖柩戰車被秦宇與瑤芷嫣徹底斬滅四魂封役構靈之後,那原本沉默如死物的黑曜靈柩,忽然間發出“哢——”的一聲極細裂響,如從九幽最深處傳來的墓門輕啟。
緊接著,四周溫度驟降,連星淵前庭中的永燃湮火都詭異地暗淡了一瞬。
那口靈柩,在秦宇與瑤芷嫣警覺的注視下——緩緩開啟。
無聲的光從其中逸出,不是靈輝,不是魂芒,而是一種詭秘而尊貴的暗金之輝,如同億萬冤魂熔鑄後凝聚出的幽王之血,在霧氣中翻卷,冷冷地照亮四方。
隨即,一隻纖細卻籠罩古銅鎧甲與深淵經紋的手自靈柩內伸出,輕輕扶著棺邊。
她——出現了。
那是一個高挑纖瘦、卻神威莊嚴的女子。
她通體著一襲漆黑神袍,袍麵以滅金紋線織成繁複詭秘的魂鎖咒式,宛若亡界律典刻於其衣。鬥篷寬闊而沉重,從她頭頂垂落至足踝,層疊如夜幕,鑲嵌著零星如裂星般的湮金鎖針,每一縷隨風微動,都發出細若無聞的咒鳴。
她低垂著頭,兜帽下隻露出半張側顏,白皙如魂骨,五官靜美冷淡,如墓中沉眠千年的亡聖。她的雙眼尚未睜開,但她腳步踏出的那一瞬,整個星淵前庭仿佛為之一滯。
她未言,亦未動手。
但所有空氣中漂浮的魂光、咒煙、戰後殘韻……竟齊齊朝她周身沉降,如萬靈朝冕之主歸位。
她身側懸掛著一串幽暗垂墜的金屬垂飾,密密麻麻,每一顆都是古冥符魂所化的小型湮咒鐘,每當她身體微動,便有極其微弱的“鈴鳴”響起,那不是聲,而是時間與記憶被擦寫之音。
她的氣息,並不鋒利,也不狂暴。
但卻給人一種極其清晰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