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長廊彌漫著濃重的藥香,奉青綾握著盛有蠱蟲殘骸的瓷瓶,指尖隔著布帕仍能感受到瓶身的陰寒。值班的王太醫年逾六旬,戴著老花鏡湊近燭光,手中銀針挑起一絲蠱蟲黏液,在琉璃盞中輕輕攪動。
“這黏液裡有朱砂、雪蠶蠱和交趾特有的‘屍香魔芋’花粉。”王太醫的聲音有些顫抖,“最詭異的是……”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中銀針跌落,“這蠱蟲的生命力遠超常理,即便身死,黏液仍在緩慢蠕動。”
奉青綾皺眉觀察琉璃盞,果然見黏液正聚成細小的人形,心中警鈴大作。她想起影月盟的“血魂蠱”傳說,立刻掏出玉佩抵在盞口,幽藍光芒之下,黏液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多謝王太醫,此事切勿外傳。”奉青綾將瓷瓶收入袖中,轉身時瞥見藥房角落的藥櫃上,擺著一盆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正是交趾“屍香魔芋”。她心中一動,撕下一片衣角裹住花枝,悄悄藏入懷中。
子時初刻,黃鶴峰頂的陣法中樞亮如白晝。莫思聰盤坐在《山海經圖》前,手中握著用星隕鐵打造的刻刀,正在修補昆侖星域的裂痕。岑仲昭立於一旁,腰間軟劍與圖中“天樞”星位共鳴,不時有金色光點飄向刻刀,助其穩定星力。
“少主可知,為何《山海經圖》獨缺昆侖星域的完整星象?”莫思聰忽然開口,刻刀在圖上劃出一道弧線,“據奉家古籍記載,昆侖乃天地中樞,上古時期是星獸窮奇與白虎的戰場。奉天照當年封印窮奇時,曾以自身為引,導致圖中昆侖星域殘缺。”
岑仲昭挑眉:“所以韋天驕與交趾人盯上昆侖,是想借殘缺陣法喚醒星獸?”
莫思聰點頭,目光落在岑仲昭掌心:“更關鍵的是,您掌心的‘南鬥紋’與奉姑娘的‘北鬥胎記’,恰好對應昆侖星域的‘南北鬥樞’。若有人強行催動你們的血脈之力,極可能引發‘龍虎共鳴’,打開星域之門。”
話音未落,峰頂突然刮起怪風,《山海經圖》劇烈震顫,圖中昆侖星域竟浮現出一座冰雪覆蓋的祭壇,祭壇中央有一枚巨大的蛋狀物體,表麵布滿星紋——正是鬼麵人提及的“星獸之卵”。
與此同時,奉青綾回到奉府舊宅。推開祠堂大門,空氣中彌漫著陳年香灰與黴味。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取出從太醫院帶回的屍香魔芋,放在父親奉向天的牌位旁。
“父親,當年您為何將玉佩交給交趾人?”她輕聲呢喃,指尖撫過牌位邊緣的暗格,“他們說您通敵賣國,可我不信……”
暗格突然哢嗒一聲打開,掉出一卷泛黃的紙箋。奉青綾急忙拾起,隻見上麵用孔雀藍寫著:“影月盟欲借龍虎血脈複活星獸,唯有昆侖祭壇的星隕鐵骨鏈可破局。吾以狐血潛入影月盟三載,發現其盟主乃奉家二叔,他妄圖以‘血魂咒’篡改星獸封印。青綾切記,你的血是解開一切的鑰匙。”
紙箋右下角蓋著奉向天的私印,墨跡中隱約可見淚痕。奉青綾渾身發冷,終於明白父親當年是深入虎穴的臥底,卻因影月盟的陰謀含冤而死。她將紙箋貼身藏好,目光落在祠堂壁畫上——九尾狐與白虎的戰鬥場景中,竟有一道裂縫直通祭壇,與《山海經圖》中的裂痕如出一轍。
醜時三刻,岑仲昭在黃鶴峰議事廳召集各部將領。聽風衛首領呈上密報:“城西破廟發現影月盟分舵,已抓獲三名蠱師,其中一人持有‘龍虎共鳴’的陣圖殘片。”
“傳我命令:第一,明日卯時封鎖邕州四門,嚴查攜帶青銅符或孔雀藍物品者;第二,工造營在城牆布設‘北鬥拒馬’,以星隕鐵為引,可克製蠱蟲;第三……”岑仲昭頓了頓,看向剛踏入廳中的奉青綾,“奉姑娘與莫先生負責鎮守黃鶴峰,若我在土司大會遇襲,立即啟動‘雲夢澤大陣’的自毀程序。”
奉青綾上前一步:“少主,我在奉家祠堂發現重要線索。”她將父親的紙箋遞給岑仲昭,“影月盟的目標是昆侖祭壇的星獸之卵,而開啟祭壇需要龍虎血脈——也就是你我的血。”
莫思聰接過紙箋細讀,忽然拍案而起:“原來如此!當年奉天照以狐血封印窮奇,卻留下昆侖星域的破綻,就是為了引誘影月盟上鉤。如今我們將計就計,假意讓他們以為計劃得逞,實則……”
“實則利用他們找到祭壇,徹底摧毀星獸之卵。”岑仲昭眼中閃過精光,“奉姑娘,你可願意與我演一出‘龍虎共鳴’的戲?”
奉青綾直視他的眼睛,堅定點頭:“為了查明父親的冤情,為了邕州百姓,我願意。”
寅時正,奉青綾隨岑仲昭來到陣法中樞。莫思聰布置好十二道“鎖星陣”,每道陣眼都放置了奉家祖傳的“星軌鏡”。岑仲昭拔出軟劍,劍尖刺入掌心,鮮血滴在“天樞”陣眼;奉青綾同時劃破手腕,血珠落在“北鬥”陣眼。兩股鮮血與陣眼的星隕鐵產生共鳴,《山海經圖》驟然發出刺目光芒——唯有龍虎血脈與星隕鐵接觸,方能激活“南北鬥樞”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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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祭壇的虛影再次浮現,奉青綾隻覺玉佩發燙,體內有股力量順著血脈流向祭壇,隱約聽見遠古巨獸的咆哮。岑仲昭則感到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麵:雪山、祭壇、以及一個戴著鬼麵的神秘人。
“停下!”莫思聰突然驚呼,“莫思聰突然驚呼,指向圖中扭曲的星軌:“看!南北鬥星力對衝已引發‘星軌紊亂’,再繼續下去你們會被星力反噬,淪為活祭!”
他急忙揮扇切斷陣眼連接,岑仲昭與奉青綾同時噴出鮮血,倒在石台上。莫思聰擦去額頭冷汗,看著圖中逐漸清晰的祭壇位置:“昆侖山脈的‘不周崖’,果然是那裡。”
奉青綾勉強起身,看著自己手腕的血痕,發現傷口竟泛著藍光——那是星脈之力過度使用的征兆。岑仲昭見狀,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這是天山雪蓮煉製的‘護心丹’,快服下。”
就在此時,聽風衛突然闖入:“少主!土司大會的請帖……請帖上的印花竟是北鬥倒轉圖案!”
岑仲昭接過請帖,隻見燙金印花果然是倒轉的北鬥七星,與羅雲湧的信號彈符紋一致。莫思聰臉色慘白:“這是影月盟的‘死亡請帖’,意味著他們決定在大會上動手。”
奉青綾握緊短刃:“既然如此,我們便將計就計。少主,明日你隻管赴會,我和莫先生會帶著聽風衛埋伏在會場四周。一旦發現影月盟的‘九星連珠陣’,立刻發動陣法反噬。”
岑仲昭點頭,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玉佩上:“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保護好玉佩。它不僅是奉家的信物,更是克製星獸的關鍵。”
窗外,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奉青綾望著岑仲昭疲憊卻堅定的側臉,忽然想起父親紙箋上的最後一句話:“青綾,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失敗。但請相信,岑家少主是天命所歸,他的血能照亮黑暗。”
她輕輕按住岑仲昭的手背,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少主,明日過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岑仲昭轉頭看她,晨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女宛如上古神話中的戰神,以身為刃,劈開黑暗。他輕輕反握住她的手,點頭道:“嗯,我們一起。”
在影月盟的密窟中,鬼麵人站在巨大的星圖前,看著圖中閃爍的紅點——那是分布在邕州各處的“九星連珠陣”陣眼。血手人屠立於一旁,正在彙報最新進展:“岑仲昭已收到請帖,奉青綾在黃鶴峰加強了防禦。”
鬼麵人冷笑:“就讓他們以為勝券在握。三日後的土司大會,當岑仲昭踏入會場的那一刻,所有陣眼將同時啟動,抽取他和奉青綾的血脈之力,打開星域之門。屆時,窮奇的虛影將降臨,邕州城將化作煉獄。”
他抬手按在星圖中央,那裡正是昆侖祭壇的位置:“而星獸之卵一旦孵化,整個天下都將臣服在影月盟腳下。奉天照、岑仲昭、奉青綾……他們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而我,才是執棋者。”
血手人屠低頭行禮,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與興奮。他知道,一場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大戰,即將在土司大會上拉開帷幕。而他,將是這場血宴的首席賓客。
夜色漸退,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亮黃鶴峰頂。岑仲昭與奉青綾並肩而立,望著山下的邕州城,各自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前方是何等凶險,他們都將守護這片土地,直至最後一滴血流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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