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城的鎮南殿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朱紅色的宮牆被鮮血般的朝霞染透,簷角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哀鳴。土司大會的會場內外早已戒備森嚴,岑仲昭身著簇新的玄色錦袍,腰間軟劍以金絲纏繞,看似張揚實則暗藏玄機——劍鞘內藏著莫思聰連夜煉製的“破蠱符”,可抵禦影月盟的邪術。
他跨過門檻時,餘光瞥見門楣上的“鎮南”匾額,匾額右下角有一道極細的刀痕,正是三年前影月盟刺客留下的記號。這細節讓他心中一凜,暗中握緊了袖中的青銅符——那是從韋天驕屍體上取下的半截龍虎標記,此刻正與他掌心的“南鬥紋”產生微弱共鳴。
殿內已聚齊十八路土司,人人麵色凝重。岑仲昭注意到,平日裡與韋氏交好的幾家土司今日皆佩戴了青銅腰牌,牌麵上刻著雲雷紋,與白虎部族的圖騰隱約相似。主位上的土司盟主輕撫長髯,聲音顫抖:“岑公子,昨夜韋氏府邸走水,韋家主不幸遇難,這土司大會……”
“照常舉行。”岑仲昭打斷道,目光掃過人群,“韋氏私通交趾證據確鑿,即日起其族產充公,領地由聽風衛暫管。今日大會首要之事,便是商討如何抵禦交趾下一步進攻。”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喧嘩。一名身著灰衣的小廝踉蹌闖入,懷中掉出幾卷竹簡:“大、大人!有人讓小的轉交……”話未說完,七竅已流出黑血,倒地身亡。
岑仲昭撿起竹簡,展開後瞳孔驟縮——正是《山海經圖》昆侖星域的完整拓本,每處星位都用孔雀藍標紅,中央祭壇處畫著一枚正在孵化的蛋,蛋液中隱約可見窮奇的輪廓。更觸目驚心的是,拓本右下角蓋著影月盟的“九星連珠印”,印泥竟是用人血混合朱砂製成。
“這是影月盟的宣戰書。”他將拓本擲在案上,“他們打算在今日申時三刻,借土司大會的人氣,發動‘九星連珠陣’,強行開啟星域之門。”
申時初刻,殿外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戰鼓聲。十八名影月盟死士破窗而入,人人手持染血的彎刀,刀身上刻著“窮奇噬日”的圖案。岑仲昭揮劍迎敵,軟劍如靈蛇出洞,瞬間挑飛三把彎刀,劍氣所至,死士們的蠱蟲護甲紛紛爆裂。
“小心!他們的血液有毒!”一名土司驚恐大叫。岑仲昭這才注意到,死士們的傷口流出的是黑紫色血液,落地後竟化作毒霧,腐蝕著大理石地麵。他急退半步,揮劍劃出半圓,將毒霧逼向角落。
與此同時,殿內的青銅燭台突然齊齊炸裂,無數銀針從燭台中射出,直奔各土司麵門。岑仲昭甩出袖中銅錢,以“梅花鏢”手法擊落銀針,餘光卻瞥見主位後方的屏風緩緩升起,露出其後的祭壇——祭壇上擺著韋天驕的屍體,其心口插著一枚刻有“龍虎共鳴”的青銅劍,劍身上凝結著黑色血痂。
“岑仲昭,彆來無恙?”
冰冷的聲音從祭壇後方傳來,血手人屠推著一輛囚車步入,囚車中赫然是被綁住的奉清歌!她的嘴角沾著血跡,胸前彆著一枚白虎圖騰的徽章,顯然已被蠱術控製。
“放開她!”岑仲昭心急如焚,卻見血手人屠身後,一名戴著鬼麵的男子緩緩走出,其手中握著一條星隕鐵骨鏈,鏈上串著九顆人頭骷髏,正是影月盟曆代盟主的頭骨。
“自我介紹一下,影月盟現任盟主,鬼麵。”鬼麵人抬手摘下鬼麵,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十年前,你父親岑震天就是死在我手裡。今日,我要讓你們岑家斷子絕孫!”
岑仲昭渾身血液凝固,終於明白為何影月盟對岑家恨之入骨。鬼麵人揮動手臂,骨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奉清歌突然發出非人般的嘶吼,瞳孔中浮現出白虎虛影——她竟被煉成了“人蠱”!
“奉清歌體內的白虎血脈,可是開啟星域之門的關鍵。”鬼麵人獰笑著拋出青銅劍,劍刃插入地麵,激起一圈血色漣漪,“再加上你和奉青綾的龍虎血脈,今日必能讓窮奇重現人間!”
岑仲昭這才驚覺,殿內的地磚竟刻著完整的“九星連珠陣”,自己不知不覺已踏入陣眼。他試圖運劍破陣,卻發現星力被陣圖反噬,軟劍竟無法出鞘三寸。
千鈞一發之際,殿外傳來清越的鳳鳴——奉青綾攜莫思聰破牆而入,她的九尾狐玉佩光芒大盛,身後跟著二十名聽風衛,每人手中都捧著“星軌鏡”。
“莫先生,啟動‘北鬥反製陣’!”奉青綾擲出十二枚星軌鏡,鏡麵對準陣圖九星,“少主,用你的血激活‘南鬥樞機’!”
岑仲昭瞬間會意,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軟劍劍鍔的“天樞”星紋上。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軟劍竟化作一道流光,刺入陣圖中央的“天權星”位,金色劍氣如蛛網般蔓延,竟將血色陣圖分割成兩半。
鬼麵人怒吼著揮動骨鏈,星隕鐵骷髏撞擊在星軌鏡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奉青綾趁機衝向奉清歌,短刃割斷囚車鎖鏈,卻見妹妹眼中的白虎虛影突然撲向自己,利爪險些抓破她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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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是我!”奉青綾顧不上躲避,任由利爪劃過肩頭,鮮血滴在奉清歌胸前的白虎徽章上。奇跡般的,徽章發出刺耳的尖嘯,竟從奉清歌衣襟上脫落,露出其心口的“北鬥胎記”——與奉青綾的胎記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莫思聰在一旁驚呼,“奉家雙胞胎才是完整的‘北鬥星脈’,影月盟錯把奉清歌當成了宿主!”
奉青綾恍然大悟,急忙將玉佩貼在奉清歌眉心,幽藍光芒湧入其體內,竟將白虎虛影逼出體外。與此同時,岑仲昭的劍氣已攻破陣圖,鬼麵人見勢不妙,抓起骨鏈欲逃,卻被奉青綾甩出的短刃劃破後背。
“想走?”岑仲昭揮劍斬斷骨鏈,撿起散落的星隕鐵骷髏,“這骨鏈上的頭骨,恐怕都是當年參與封印窮奇的先輩。你以為用他們的頭骨就能掌控星力?簡直可笑!”
鬼麵人突然發出癲狂的笑聲:“岑仲昭,你以為破了陣法就能贏?昆侖祭壇的星獸之卵早已孵化,窮奇的虛影此刻正在黃鶴峰!”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山崩地裂之聲。奉青綾掏出父親的紙箋,隻見紙箋上的字跡竟在燃燒,露出隱藏的地圖——黃鶴峰的地脈深處,果然有一座上古祭壇,祭壇中央是一枚巨大的蛋,蛋殼上布滿裂痕。
“莫先生,快隨我回黃鶴峰!”奉青綾拉住岑仲昭,“鬼麵人說的是真的,星獸之卵在黃鶴峰!”
岑仲昭點頭,轉身時卻見鬼麵人已服下毒藥,嘴角掛著猙獰笑意:“就算你們毀掉卵,窮奇的虛影也會吞噬邕州……因為,影月盟的‘血魂蠱’早已植入每個土司體內……”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岑仲昭這才驚覺,在場的土司們眼神空洞,正緩緩舉起手中的兵器,向他和奉青綾走來——他們都中了影月盟的“血魂蠱”,成了任人操控的傀儡。
莫思聰迅速掏出解藥,分給眾人:“這是用鶴頂紅和靈芝煉製的‘醒魂散’,可暫時壓製蠱蟲!”
奉青綾看著手中的藥粉,忽然想起父親紙箋上的最後一句話:“唯有昆侖祭壇的星隕鐵骨鏈可破局。”她抬頭望向岑仲昭,堅定地說:“少主,我們需要再次發動血脈共鳴,用你的血和我的血,徹底摧毀星獸之卵。”
岑仲昭凝視著她的眼睛,讀懂了她的決心:“好,但這次由我來引導星力,你負責保護奉清歌和莫先生。記住,一旦我撐不住,就用短刃刺穿我的心臟,不能讓窮奇的虛影得到我的血。”
奉青綾眼眶發酸,卻用力點頭。她取出父親留下的星隕鐵碎片,與岑仲昭的青銅符拚合,竟形成完整的龍虎圖騰。兩人同時將手按在圖騰上,瞬間,一股強大的星力從地底湧出,將他們托向黃鶴峰的方向。
黃鶴峰的地脈深處,星獸之卵的裂痕已蔓延至整個蛋殼,窮奇的虛影正從中探出利爪。岑仲昭與奉青綾及時趕到,雙掌按在卵上,龍虎血脈之力如潮水般湧入,竟將裂痕一一修複。
“原來……奉天照當年並未失敗……”岑仲昭看著卵上重新亮起的封印紋路,“他隻是將窮奇的力量分散到龍虎血脈中,等待合適的時機徹底封印。”
奉青綾感受著體內翻湧的星力,忽然看見卵中映出鬼麵人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失蹤多年的奉家二叔!這個發現讓她險些分心,岑仲昭急忙握緊她的手:“彆管他,專注封印!”
隨著最後一道裂痕愈合,窮奇的虛影發出不甘的怒吼,化作星塵消散。星獸之卵重新沉入地脈,黃鶴峰恢複了平靜。奉青綾癱坐在地,望著岑仲昭泛著金光的掌心,終於明白為何父親會說他是天命所歸。
當晨光再次照亮邕州城時,岑仲昭與奉青綾站在黃鶴峰頂,看著山下忙碌的聽風衛。莫思聰帶著奉清歌前來,告訴他們影月盟的餘黨已基本肅清,鬼麵人的屍體在密窟中被發現,手中緊握著半塊刻有“奉”字的玉佩。
“奉家二叔……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奉青綾輕聲問,眼中滿是傷痛。
岑仲昭歎了口氣,將一塊從鬼麵人身上找到的絹帕遞給她,上麵用孔雀藍寫著:“星獸現世,奉家當興。”字跡與奉向天的紙箋如出一轍,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看來,影月盟的陰謀背後,還有更複雜的家族恩怨。”莫思聰皺眉道,“不過當務之急,是修複《山海經圖》,加固昆侖星域的封印。”
奉青綾點頭,取出父親留下的星隕鐵碎片,嵌入圖中昆侖祭壇的位置。奇跡般的,圖中竟浮現出白虎部族的聖地全貌,一位老者正站在祭壇前,向他們遙遙揮手——正是當日在邕江邊見過的白虎部族族長。
“他手中的骨鏈……”岑仲昭指著圖中,“與鬼麵人的星隕鐵骨鏈一模一樣。或許,白虎部族能幫我們徹底解開星獸封印的秘密。”
奉青綾望著天際的星群,想起父親的紙箋:“你的血是解開一切的鑰匙。”她忽然意識到,這場關於星獸與血脈的戰爭,或許才剛剛開始。而她和岑仲昭,作為龍虎血脈的繼承者,注定要在黑暗中繼續前行,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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