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城的夜色如墨,唯有東城門附近的戰地醫所裡燈火通明。藥王穀的傳人蘇青城正蹲在院落中央的石臼前,搗杵的聲音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清脆。他的雙手沾滿了草藥的汁液,深綠色的藥泥在石杵的碾壓下逐漸變得綿密。身旁的穀雨正在用竹篾編製藥囊,她的手指靈活得如同穿梭的蝴蝶:“師父說這次的回春散要加入七分金瘡藥,三分紅傷散,還要用邕江的晨露調和。”蘇青城停下手裡的動作,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火光下閃爍:“晨露的事我知道,你去西廂房取上次留的糯米團,用它封藥囊口最能保存藥效。”穀雨點了點頭,轉身去取糯米團。蘇青城繼續搗杵,他的動作有條不紊,每一下都凝聚著他的經驗和智慧。
與此同時,在城北的唐門秘密據點裡,唐門二公子唐北弦正用鉗子調整著破甲釘的倒鉤角度。他麵前的案桌上擺滿了製作暗器的工具,鐵砧上還留著未完全冷卻的火星。他的堂妹唐小雨正用細砂紙打磨著即將完成的破甲釘:“二哥,這批釘子要送去北城牆,狄字鐵騎的戰馬蹄鐵厚度比普通馬匹厚三倍,得把倒鉤再加長兩分。”唐北弦抬起帶著護目鐵罩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你倒是記得清楚,這批釘子priority給葉家槍陣,他們的長槍槍尖需要嵌入式改裝。”
城外的戰場上,交趾軍的夜襲部隊正悄然接近。密林火攻後的焦土尚未冷卻,空氣中彌漫著鬆脂與焦炭混合的氣味。交趾斥候突然發現前方的草叢中閃爍著奇異的藍光,他剛要示警,一枚破甲釘已穿透他的咽喉。唐門弟子林三隱匿在暗處,手指輕輕一撚,另一枚破甲釘準確地釘入追來的敵軍小隊長的眉心:“這批釘子淬了七步斷魂散,二公子說要讓敵人死得乾脆。”
藥王穀的女弟子柳枝正在北城牆的戰地醫療點忙碌。她用蘸過回春散的棉布按住一名狄字鐵騎士兵的肩部傷口,傷口處的血肉在藥力作用下迅速凝結。身旁的穀風正用竹簽將回春散均勻地撒在另一名葉家槍陣士兵的腿傷上:“這回春散遇水不化,遇火微凝,是最適合戰場的應急藥物。”受傷的士兵咬著牙,突然抓住穀風的手腕:“城西的……李阿牛還活著嗎?”穀風望向城西方向,那裡隱約傳來藥王穀的信鴿哨聲:“活著,半個時辰前還讓人送信說需要更多繃帶。”
唐門的暗器倉庫裡,唐北弦將最後一枚破甲釘裝入牛皮袋。他突然發現袋口繡著的唐門標記有些歪斜,便用針挑開重新繡製。唐小雨從外間進來,手中提著一壇用棉布包裹的烈酒:“二哥,這批釘子送去北城牆時,記得讓接應的人先喝杯這個。破甲釘上淬的毒雖不致命,但酒能激發藥性,讓敵人更難察覺。”唐北弦點頭,將烈酒壇係在馬鞍旁:“你去通知西門的林三,讓他今夜配合葉家槍陣行動。”
蘇青城帶著藥王穀的弟子們穿過城中的瓦肆,前往南城門的臨時醫療點。他經過城隍廟時,突然注意到廟門口貼著的尋人啟事。啟事上畫著的正是唐門的標誌性飛刀圖案,蘇青城停下腳步,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的邊緣:“這是昨天才貼的,看來唐門與某個勢力起了衝突。”穀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啟事下方用朱砂寫著“竊賊必究”四個字:“會不會是城裡的某個世家作祟?畢竟唐門的暗器製作可是一絕。”
當夜,將領在城樓上召開緊急會議。鄭琦將一摞軍情簡報攤在案上,其中一份用紅筆標注著“急需醫療支援”:“大人,北城牆的狄字鐵騎傷亡過半,葉家槍陣也有三成士兵輕傷。藥王穀的回春散雖然管用,但存量僅夠再用兩日。”將領皺眉望向城外,那裡有唐門弟子點燃的信號火堆閃爍不定:“唐門的破甲釘呢?昨日送去的那批是否發揮作用?”鄭琦將另一份簡報遞上,上麵繪有交趾重甲兵的陣亡圖示:“據前線回報,破甲釘對敵軍藤甲和象皮甲效果尤佳,但對鐵甲還需改良。”
蘇青城帶著藥王穀的弟子們趕往北城牆時,正遇上唐門的送藥隊。唐北弦從馬背上躍下,腰間的牛皮袋裡裝著新一批破甲釘:“蘇穀主,這批釘子我們加了鐵砂重量,專門對付敵軍的重裝象兵。”蘇青城接過袋子,發現袋口的繡線與之前不同:“你們唐門倒是越來越講究細節了。”唐北弦扯開嘴角笑得意味深長:“這是小妹的手藝,她說戰場上不能馬虎。”
北城牆的戰鬥正酣。狄字鐵騎的戰馬在衝鋒中被交趾軍的拒馬陣阻攔,馬上的士兵們紛紛下馬作戰。一名狄字鐵騎的健卒揮舞著戰斧砍翻一名藤甲兵,卻發現對方身後的重甲步卒正舉著盾牌逼近。他突然感覺到腳踝一涼,低頭時發現一枚破甲釘正從靴底刺入,劇痛讓他踉蹌後退。唐門弟子林三從暗處閃出,手中的飛刀連續命中兩名重甲步卒的喉嚨:“這種改良後的破甲釘,能穿透兩寸厚的鐵甲。”
與此同時,藥王穀的柳枝正在為一名腿部中箭的葉家槍陣士兵處理傷口。她從藥囊中取出回春散,均勻地撒在傷口上,藥粉瞬間與鮮血混合,形成一層淡綠色的保護膜。士兵緊繃的身體逐漸鬆弛,他望著柳枝眼中的關切,突然說道:“城西的戰事比我預想的要糟,你們藥王穀有沒有……”話音未落,一枚流矢擦著柳枝的耳畔掠過,插在她身後的木桶上。穀風從箭樓上躍下,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將射箭的敵軍斥候刺落城下:“戰場之上,命懸一線,少廢話!”
城外的交趾軍營地裡,負責後勤的醫官正在為受傷的重甲兵診治。他發現士兵們的甲胄上出現了許多奇怪的穿孔,孔洞邊緣帶有倒鉤,試圖拔除時會擴大傷口。醫官用鑷子夾起一枚從傷員身上取出的破甲釘,發現釘身刻著細小的唐字:“唐門果真名不虛傳。”一旁的象奴頭領正用草藥為受傷的戰象處理象足的槍傷,卻驚訝地發現傷口愈合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邕州軍的槍尖上是不是抹了什麼妖邪的東西?”
將領在城樓上望見遠處交趾軍營帳中閃爍的火光,那是他們在焚燒無法救治的傷員。他轉身對身旁的蘇青城和唐北弦說:“藥王穀的回春散和唐門的破甲釘,已經改變了戰場的格局。但敵軍不會坐以待斃,明夜可能會有更猛烈的反撲。”唐北弦將手中的破甲釘在掌心轉動,冰冷的金屬反射著城樓上的燈光:“我們唐門連夜趕製了五百枚加重破甲釘,明早送至各城門。”蘇青城則從藥囊中取出一包深褐色的藥粉:“這是新配的回春散加強版,加入了止血草和接骨木,專門應對骨傷。”
城內的百姓們也開始自發組織起來支援守軍。城南的王婆將自家的棉花被拆開,帶領鄰裡婦女們縫製簡易的繃帶;城北的鐵匠鋪通宵達旦地為唐門的破甲釘打造配套的發射筒;城西的染坊則將剩餘的藍靛染料送給藥王穀,用於標記戰場上的傷員分布。整個邕州城,仿佛變成了一台精密運轉的戰爭機器,每個齒輪都緊密相連,不可或缺。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城頭的霧靄時,將領站在城樓上,望著城下已清理出通道的戰場。回春散的藥香與破甲釘的鐵鏽味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種獨特的戰爭氣息。他突然注意到城門處聚集的百姓,男女老少正用竹籃提著饅頭和鹹菜,自發地為守軍送行。將領摘下頭盔,任晨風拂過額際的汗漬,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信念:“邕州,必將成為敵人無法逾越的天塹。”
而城外,交趾軍的將領正在帳中緊急商議對策。他麵前的沙盤上插著標記敵我態勢的旗子,其中三處標記著藥王穀和唐門支援的區域。將領望向地圖上邕州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看來,我們低估了這座城池的韌性。傳令各部——從今夜起,加強戒備,準備應對一切可能的奇襲。”
這一夜,邕州城內外的無數雙眼睛都在注視著對方,而戰爭的天平,正在武林與軍伍的協同下悄然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