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山和陸明德拔腿就向正廳衝去,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卻澆不滅心中熊熊燃燒的恐懼與憤怒。當他們衝進燈火通明的正廳時,看到的景象讓陸遠山目眥欲裂。
影月盟的密使,那個永遠籠罩在黑袍下的身影,如同索命的無常,正大馬金刀地站在廳堂中央。而他身旁,陸遠濤被黑布蒙著眼睛,雙手反綁在身後,嘴也被布條勒住,隻能發出“嗚嗚”的悶哼。他身上的錦袍沾滿了泥水,頭發淩亂,顯然經曆過粗暴的對待。
“陸家主,彆來無恙?”黑袍密使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穿透雨夜的嘈雜,清晰地傳入陸遠山耳中。
陸遠山強壓下立刻撲上去拚命的衝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抱拳行禮的動作僵硬無比:“密使大人...深夜到訪,挾持我幼弟,不知...意欲何為?”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克製而微微發顫。
黑袍密使緩緩踱步上前,從懷中掏出那枚象征著死亡威脅的暗紅色令牌,隨意地丟在兩人之間的紫檀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卻如同重錘砸在陸遠山心頭。“陸家主,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繞彎子?盟主的耐心,是有限的。三日之期已過,蒼梧玉簡,何在?”最後四個字,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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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濤聽到兄長的聲音,掙紮得更加劇烈,被堵住的嘴發出更響的嗚咽。黑袍密使似乎被這掙紮惹惱,反手就是一記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陸遠濤臉上!“安靜點!”
“住手!”陸遠山目眥欲裂,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怒吼出聲,“放開他!玉簡...玉簡之事還需...”
“陸遠山!”黑袍密使厲聲打斷,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耐和威脅,“少在這裡跟我拖延時間!今日,若不交出玉簡,就等著給你這寶貝弟弟收屍吧!”他猛地伸手,枯瘦如爪的手指扼住了陸遠濤的咽喉,作勢就要用力。
“哥...彆管我...殺...殺了這魔頭!”陸遠濤被扼得呼吸困難,卻從齒縫間擠出破碎而決絕的嘶喊。
這句嘶喊徹底點燃了陸遠山的怒火和兄長的本能。他再也顧不得後果,爆喝一聲:“畜生!放開遠濤!”腰間佩劍瞬間出鞘,寒光一閃,直刺黑袍密使麵門!
黑袍密使似乎早有預料,冷哼一聲,竟將陸遠濤猛地向前一拽,擋在自己身前!陸遠山的劍尖在距離陸遠濤心口寸許之地硬生生停住,劍芒吞吐,險險劃破了陸遠濤肩頭的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父親!跟他們拚了!”就在這僵持的瞬間,一直沉默的陸明德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猛地衝向廳角的燭台,將其狠狠掃向垂落的錦緞帷幕!乾燥的綢緞遇火即燃,火舌“呼啦”一聲猛地竄起,迅速蔓延開來,濃煙滾滾,正廳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陸遠山!這筆血債,影月盟記下了!我們來日方長!”黑袍密使顯然沒料到陸明德如此決絕,在烈焰和濃煙的逼迫下,他怒吼一聲,不再猶豫,挾持著掙紮的陸遠濤,撞破旁邊的雕花木窗,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夜與火光交織的混亂之中。
“遠濤!!!”陸遠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想要追去,卻被撲麵而來的熱浪和倒塌的燃燒物逼退。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紅了他絕望而扭曲的臉龐。陸家與影月盟之間最後一絲虛偽的平衡,在這血與火的雨夜,被徹底撕碎。
而在盧家府邸深處一間隔絕了外界風雨聲的幽暗密室內,氣氛卻詭異地凝重而安靜。盧家家主盧世昌坐在一張寬大的檀木椅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扶手,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在昏黃的燭光下隱約可見。他對麵,站著一名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袍中的神秘男子,風帽壓得極低,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和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盧家主,東西,帶來了嗎?”黑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紙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盧世昌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緩緩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動作帶著幾分遲疑和沉重,輕輕放在兩人之間的紫檀木桌上。“這...這就是你要的密信。”他的聲音有些發乾,“希望...希望閣下能信守承諾,保我盧家在此番風波中...全身而退。”
黑衣人發出一聲極輕的、意義不明的哼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密室裡顯得格外刺耳。他伸出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拿起木盒,動作乾脆利落。打開盒蓋,裡麵靜靜躺著一封泛黃的信箋。他並未取出,隻是就著燭光快速掃視了信箋上的內容,那雙冰冷的眼睛裡終於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
“盧家主是聰明人。”黑衣人合上木盒,將其收入懷中,“放心,影月盟對合作者,向來慷慨。隻要盧家繼續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助我們達成目標,邕州城未來的格局中,自然有盧家安穩的一席之地。”
盧世昌聽聞此言,心中懸著的巨石似乎落下了一半,但另一半卻沉甸甸地壓得他喘不過氣。與影月盟合作,無異於飲鴆止渴。他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不知盟主接下來...有何打算?盧家...盧家該如何配合?”
黑衣人緩緩站起身,風帽下的陰影將他整張臉都藏匿起來,隻餘下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兩點寒星,直直刺向盧世昌。“盧家主,”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意味,“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對你,對盧家,才越安全。你隻需記住,當我們需要時,自會有人與你聯係。而你,隻需按指令行事即可。多問,多疑,隻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最後一個詞,他說得極慢,充滿了威脅。
說完,黑衣人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密室角落一處看似牆壁的暗門。機關輕響,暗門無聲滑開,他身影一閃,便融入門後的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密室中隻剩下盧世昌一人。燭火搖曳,將他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投在冰冷的牆壁上。他頹然跌坐回椅中,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手中緊握的,仿佛不是暫時的安全承諾,而是一張通往深淵的單程車票。他知道,自己已將整個盧家,推入了一個萬劫不複的漩渦中心。
邕州城的雨夜,冰冷而漫長。羅陳反目、秦家失圖、陸家遭劫、盧家投暗...各方勢力在這被雨水衝刷的棋盤上,為著各自的野心與恐懼,落下了或明或暗的棋子。混亂的序曲已然奏響,而這場圍繞著蒼梧玉簡與邕州城命運的殘酷博弈,正逐漸滑向更加血腥而不可預測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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