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城的黃昏被染成了血色。
岑仲昭站在城樓上,望著天際那輪逐漸升起的暗紅色月亮,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三年前那場血月祭的慘狀仍曆曆在目——屍橫遍野,火光衝天。而今晚,曆史似乎正要重演。
"大人,祭壇已經準備好了。"青梧衛副統領狄文遠快步走來,臉色凝重,"但屬下總覺得不對勁。祭壇周圍的守衛中,混入了不少生麵孔。"
岑仲昭眯起眼睛,視線掃過城下熙攘的人群。邕州城的百姓們正從四麵八方湧向城中心的祭壇,他們臉上塗著朱砂,手中舉著火把,口中吟唱著古老的禱詞。這本是當地少數民族祈福消災的傳統儀式,卻因三年前的變故蒙上了陰影。
"陸家、盧家的人都到了嗎?"岑仲昭低聲問道。
"陸家主帶著三十名護衛已經入席,盧家隻派了二公子前來。"狄文遠頓了頓,"最奇怪的是,農氏一族竟無人出席。農林楊被劫持後,整個農氏仿佛從邕州消失了一般。"
岑仲昭眉頭緊鎖。農氏掌控著邕州糧草運輸命脈,他們的缺席絕非偶然。正思索間,一陣清冽的琴音從遠處飄來,如清泉般流過嘈雜的人群。岑仲昭循聲望去,隻見祭壇東側的高台上,一襲白衣的奉清歌正撫琴而坐,周圍站著八名持劍侍女。
"奉姑娘也來了?"狄文遠驚訝道。
岑仲昭沒有回答。自從上次奉清歌在梅林中救他一命後,這位神秘的女子就如同一片飄忽不定的雲,時而出現在他視線中,時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琴藝超凡脫俗,來曆卻成謎。
"走吧,該我們出場了。"岑仲昭整了整衣冠,大步走下城樓。
祭壇中央,九根雕刻著奇異符文的石柱圍成一個圓圈,柱頂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邕州知府黃汝賢身著官服,正在高聲誦讀祭文。岑仲昭帶著青梧衛精銳穿過人群,在祭壇西側的席位落座。他注意到對麵坐著的正是莫氏土司莫懷遠,後者向他微微頷首,眼中卻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吉時已到,請血月神降臨!"隨著祭司一聲高呼,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天空中的月亮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詭異的光芒籠罩著整個邕州城。
岑仲昭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低頭看向地麵,發現不知何時,祭壇周圍竟浮現出五個由血跡勾勒出的古怪符號,正好對應五行方位。這些符號在血月照耀下泛著微光,仿佛有生命般緩緩蠕動。
"五行陣!"岑仲昭猛地站起身。這正是韋長空在密信中提到的隱世家族秘術!
就在此時,祭壇中央突然炸開一團黑霧。人群中傳來驚恐的尖叫,緊接著是一連串利器破空的聲音。岑仲昭拔劍出鞘,大喝道:"保護知府大人!"
黑霧中,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竄出,直撲祭壇周圍的官員和土司。青梧衛迅速結陣防禦,但仍有幾名侍衛應聲倒地。岑仲昭揮劍斬落兩支射向黃知府的弩箭,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陸遠山正悄悄退向祭壇邊緣,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陸家主,你要去哪?"岑仲昭厲聲問道。
陸遠山身形一頓,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寒光一閃,他身旁的兩名青梧衛已經捂著喉嚨倒下。"岑大人果然機警,"陸遠山冷笑道,"可惜晚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祭壇四周同時爆發出喊殺聲。岑仲昭這才驚覺,陸家帶來的所謂"護衛",全都是影月盟的殺手!
"陸遠山是影月盟分舵主!"狄文遠高聲示警,同時揮刀擋住三名殺手的圍攻。
場麵徹底混亂。百姓四散奔逃,祭壇上的藍色火焰突然暴漲,化作一條火蛇撲向宋軍統領趙崇明的席位。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奉清歌的琴音陡然轉急,七根琴弦同時斷裂,竟在空中織成一張銀色光網,擋住了那條火蛇。
"岑公子小心!"奉清歌清冷的聲音傳來,"這是梅山教的"火靈術"!"
岑仲昭還未來得及回應,一股淩厲的殺氣突然從背後襲來。他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柄泛著綠光的匕首擦著他的脖頸劃過。轉頭看去,襲擊者竟是一名身著盧家服飾的侍衛!
"盧家也背叛了?"岑仲昭心中一震,劍勢卻絲毫不亂,一招"蒼梧點翠"直取對方咽喉。
那侍衛武功不弱,身形如遊魚般滑開,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岑大人誤會了,我家主人隻是借機清理門戶而已。"他獰笑著揮鞭纏向岑仲昭的劍,"背叛大宋的,另有其人!"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侍衛眉心。岑仲昭回頭望去,隻見盧家二公子盧景琰站在遠處屋頂,手中長弓尚未放下。兩人目光相接,盧景琰做了個奇怪的手勢,然後指向祭壇東側。
岑仲昭順著方向看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神秘人正踏著人群頭頂飛掠而來,所過之處,無論是青梧衛還是影月盟殺手,全都如割麥子般倒下。那人身形修長,一襲黑袍在血月下翻飛,手中一柄細劍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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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他!"趙崇明大喝一聲,二十名精銳宋軍立刻結陣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