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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織女機絲虛夜月,石鯨鱗甲動秋風(1 / 1)

卷首語

《大吳會典?刑律誌》卷五載:"凡鴆殺官貴,必驗其飲食殘跡、衣物痕印、筆墨來源,三者缺一不可定案。毒殺用鶴頂紅者,其味必混飲饌香氣,非深研《雷公炮炙論》者不能辨。"永熙八年霜降,太子詹事李長林暴斃於東宮值房,案頭殘茶尚溫,袖口火漆殘片上的雲雷紋,卻在謝淵的驗印錐下,漸漸揭開九王奪嫡的又一層血幕。

昆明池水漢時功,武帝旌旗在眼中。

織女機絲虛夜月,石鯨鱗甲動秋風。

卯初刻的東宮值房,銅爐裡的龍涎香尚未燃儘。太子蕭桓盯著李長林扭曲的麵容,指尖捏緊玉扳指,翡翠涼意滲入手心:"昨日還好好的,"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怎會突然..."

謝淵蹲在屍體旁,銀針從死者喉間拔出,針尖泛著青黑:"殿下,"他的聲音混著血腥氣,"是鶴頂紅。"又翻開死者袖口,三枚火漆殘片粘在錦緞上,"雲雷紋,"驗印錐輕點殘片,"與齊王榷場封茶匣的火漆相同。"

周立捧著殘茶盞闖入,盞底茶漬呈暗褐色:"大人,"他的聲音發顫,"茶裡摻了廬山雲霧茶,"又指向案頭手劄,"這封秦王手劄..."

謝淵的驗印錐在紙上遊走,墨痕在晨光下泛著細小紅點:"墨中摻的鐵砂,"他忽然抬眼,"隻有齊王封地的赤焰鐵礦才有。"

驗屍房內,檀香混著樟腦的辛辣氣息撲麵而來,謝淵手持竹片小心翼翼地撬開死者牙關。一股腐壞的茶香夾雜著苦杏仁味溢出,在昏暗的燭光下,他注意到死者齒縫間殘留著暗褐色的茶渣。"周立,"他沉聲開口,"取《雷公炮炙論》卷七《毒茶篇》。"

竹片輕輕劃過死者舌尖,泛青的黏膜上分布著細密的紅點,謝淵的目光變得銳利:"鶴頂紅遇茶單寧會生成青斑,這是毒發的征兆。"隨後,他用銀針挑出死者指甲縫裡的茶漬,置於白瓷碟中,與殘盞裡的廬山雲霧茶仔細比對,"葉脈紋路完全一致,說明死者生前飲用的正是案頭殘茶。"

周立雙手捧著火漆圖譜,指尖在雲雷紋圖示上壓出深深的褶皺,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大人,您看這火漆成分,"他指著圖譜上的注釋,"除了鬆脂、丹砂,獨有的赤焰鐵礦粉目數,"又望向窗外簌簌飄落的梧桐葉,"與齊王榷場三年前走私案中扣押的樣本分毫不差。這種火漆,隻有齊王的榷場才能製作。"

謝淵忽然冷笑一聲,將仿冒的秦王手劄鋪在驗屍台上,墨痕在燭光下泛著細微的金屬光澤。他用驗印錐尖挑下些許墨粉,置於火漆殘片旁,借著燭光仔細觀察:"看這鐵砂的棱角,呈六棱柱狀,"錐尖輕點圖譜上的礦脈分布圖,"唯有赤焰礦深層五百尺的礦石,才具備這種結晶形態。而齊王封地,正是赤焰礦的唯一產地。"

周立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圖譜邊緣在驗屍台上投下顫動的影子:"也就是說,毒茶、火漆、手劄,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齊王封地?"

"還不止於此。"謝淵展開死者的內衣,左肩胛骨處一塊淡紅色的斑痕映入眼簾,"這是火漆熔封時造成的灼傷,"他用驗印錐沿著斑痕輪廓勾勒,"與火漆殘片的邊緣弧度完全吻合。死者曾接觸過剛熔封的火漆,這說明他在臨死前,很可能在處理帶有火漆封印的密信。"

周立恍然大悟,額角沁出一層冷汗。他突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張榷場稅單,手指快速劃過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大人,齊王今秋的鐵礦開采量比往年多出三成,而十月初三的封礦記錄顯示——"

"所以他有足夠的鐵砂來偽造手劄、製作毒茶火漆,"謝淵接過稅單,目光落在"齊王蕭杼"的名字上,驗印錐重重地在上麵劃出一道深痕,"甚至故意在死者身上留下灼傷,就是為了將罪名坐實給秦王。"他忽然望向窗外飄揚的玄夜衛旗幡,聲音低沉而冰冷,"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嫁禍,齊王想借李長林的死,激化太子與秦王的矛盾。"

齊王蕭杼的書房裡,青銅香爐中檀香嫋嫋,卻掩不住案頭赤焰鐵礦標本散發出的鐵鏽氣息。他靠在雕花胡桃木椅上,指尖反複摩挲著火漆印模上凹凸的雲雷紋,印模邊緣的細微倒刺在掌心劃出淡淡紅痕,卻似渾然未覺。"李長林一死,"他忽然冷笑,燭影在眼中跳動,映得麵色陰晴不定,"太子必當以為,這是秦王除他臂膀的狠招。"

幕僚低頭跪在地上,袖口不經意間露出半枚雲雷紋火漆印,與東宮李長林袖口的殘片如出一轍:"殿下神機,"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融入香爐的青煙,"偽造的秦王手劄已由貼身宦官送入東宮,"又抬眼望向西窗外的夜色,"此刻秦王的玄夜衛,正沿著廬山礦道排查。"

蕭杼的指節驟然敲在印模上,金屬脆響驚得架上鸚鵡撲棱翅膀。他隨手抓起赤焰鐵礦標本,礦石表麵密集的六棱鐵砂在燭光下泛著暗紅,如同凝固的血跡:"讓他們查,"他的拇指碾過礦石棱角,在案頭輿圖上留下一道淺紅印記,"赤焰礦脈自太祖封藩便歸本王轄製,"忽然望向幕僚,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十年私采的鐵砂,足夠鑄劍百萬,"又瞥向印模,"或是造出能堆滿刑部卷宗的偽造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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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的額頭滲出細汗,卻不敢擦拭:"謝禦史在驗屍房發現了火漆灼傷......"

"謝淵?"蕭杼忽然輕笑,指尖劃過印模上的雲雷紋,仿佛在撫摸一件得意的戰利品,"他越盯著火漆鐵砂不放,"又指向輿圖上太子與秦王的封地標識,"便越會忽略——"頓了頓,礦石標本重重壓在兩府交界線,"至親骨肉間的猜忌,"目光驟然冷冽如刀,"從來不需要太多證據,"指腹碾過被壓碎的鐵砂,"隻需要一把能劃開傷口的刀。"

金鑾殿上,太子蕭桓的玉墜流蘇劇烈晃動如驚弓之鳥:"父皇!"他的聲音裹挾著未熄的怒火,望向永熙帝時眼底泛著血絲,"秦王手劄鐵證如山,"袍袖一揮指向謝淵,案頭燭火被帶得明滅不定,"禦史親驗的火漆鐵砂,正是秦王勾連外臣的鐵證!"

秦王蕭槿猛然越班而出,蟒紋補服在晨光中冷光流轉,腰間玉帶扣幾乎嵌入掌心:"太子僅憑片紙隻字便要治罪?"他的目光如淬毒之箭掃過謝淵,又轉向永熙帝,"兒臣封地遠在盛京,"指節捏得發白,"如何能染指齊王榷場的獨門火漆?"

謝淵雙手托著驗報長案緩步上前,火漆殘片與赤焰鐵礦標本在黃綾上靜靜對峙:"陛下,"他的驗印錐輕點殘片熔痕,金屬脆響在殿內回蕩,"此火漆需鬆脂、丹砂與赤焰鐵砂同熔,"錐尖劃過標本棱角,石質地麵映出細碎火星,"而赤焰礦脈的鐵砂特征,"唯有齊王封地礦場能夠產出。"

齊王蕭杼忽然低笑出聲,聲音裡淌著蜜色的狡黠:"禦史這是要斷了天下采礦人的活路?"他望向永熙帝,冕旒陰影裡眸光微轉,"赤焰鐵礦雖在封地,"又瞥向秦王,袍袖輕拂露出袖口火漆印記,"卻是諸藩均可采買的官礦,"忽然輕笑,"難道皇兄派人購置,"指節敲出三長兩短的節奏,"本王還能做那攔路的山大王?"

殿內嘩然如潮,文臣們的竊語驚起梁上棲鳥。永熙帝的冕旒輕輕前傾,十二串玉珠在額前投下細碎陰影:"齊王可有實證?"

蕭杼的指尖驟然扣住笏板邊緣,嘴角揚起極淺的弧度:"陛下明鑒,"他展開袖中榷場稅單,朱砂批注如血滴在黃紙,"今秋秦王轄下玄夜衛的采買記錄,"指腹按在"赤焰鐵砂"條目,"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又望向秦王,"兒臣縱有疑慮,也不敢違逆皇兄的差事。"

秦王的麵色瞬間青白:"你——"他猛然轉身,望向永熙帝的目光幾近哀求,"兒臣派玄夜衛徹查礦稅,"聲音裡帶著破竹的銳響,"何曾私購過一粒鐵砂!"

謝淵的驗印錐在稅單上劃出深痕,驗報上的墨字在燭光下清晰如刀:"齊王榷場的火漆配方,"他的聲音混著殿角銅漏的滴答,"需摻入三成赤焰鐵砂,"又指向太子手中的手劄,"而此手劄的墨料檢測,"鐵砂占比一模一樣。"

蕭杼忽然長歎一聲,望向謝淵的目光滿是悲憫:"禦史大人精通墨料,"他的聲音裡裹著三分無奈七分譏誚,"卻忘了最淺顯的道理——"又指向秦王,袍袖帶起的風掠過燭火,"若本王真要作案,"忽然輕笑,"怎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

殿內空氣驟然冷凝,唯有永熙帝冕旒的晃動聲清晰可聞。皇帝的目光在三人之間逡巡,最終落在謝淵手中的驗報:"謝卿可還有其他證物?"

謝淵深深一躬,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朱漆木盒,盒蓋掀開時,殿內燭火突然明滅——正是今日清晨從齊王榷場緊急調取的火漆印模。

"陛下,"他的聲音如同金石相擊,手指輕點印模邊緣,"請細看死者左肩胛骨的灼傷。"說著從驗報中抽出一張素箋,上麵是按比例拓印的灼傷輪廓,"三日前在驗屍房,"手指劃過凸起的紋路,"臣發現灼傷邊緣的鋸齒狀缺口,"又指向素箋上的對應位置,"與印模第三道竹節紋的鑄造瑕疵,恰如符節相扣。

殿內文臣紛紛起身觀望,太子蕭桓的眼睛不覺垂落,秦王蕭槿的目光死死釘在印模上。齊王蕭杼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地掐入掌心,——那道竹節紋的瑕疵,正是他去年責令匠人修改印模時,特意留下的防偽標記。

謝淵趁熱打鐵,展開另一幅驗報:他指向墨跡未乾的墨料檢測圖,"手劄墨汁中的赤焰鐵砂目數,"驗印錐在圖表上劃出三道紅線,"與齊王榷場今秋開采的礦砂樣本,"聲音陡然加重,"分毫不差。"

永熙帝的冕旒微垂,玉珠陰影中,他看見齊王的袍袖輕輕顫動。殿角的銅漏滴答作響,將最後一滴水聲吞入寂靜。

齊王蕭杼忽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好個謝禦史!"他望向永熙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陛下信禦史多於信兒臣,“又指向秦王”,兒臣唯有懇請,徹查玄夜衛的采買記錄,“袍袖一甩”以免皇兄蒙冤。

謝淵注意到齊王甩袖時,袖口火漆印記與案上火漆殘片的反光重疊。他握緊驗印錐,錐尖的反光映出齊王眼底的慌亂——那個曾在王府密議中冷靜布局的齊王,此刻正被自己親手打造的證據鏈,逼入無路可退的角落。

退朝後,謝淵在宮門口攔住齊王:"殿下榷場的火漆,"他的驗印錐輕點對方袖口,"為何與東宮殘片相同?"

蕭杼的腳步頓住,卻不回頭:"禦史還是多關心太子吧。"

謝淵望著他的背影,想起周立的密報:齊王正在收購赤焰鐵礦,礦場的守衛,"玄夜衛的人。"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李長林的死,不過是齊王布下的第一步棋。

片尾

子時的齊王宮,蕭杼盯著案頭的赤焰鐵礦,指腹碾過鐵砂:"謝淵倒是難纏,"他忽然冷笑,"去告訴榷場,"將火漆印模投入火盆,"換雲雷紋為鬆紋,"火星濺在輿圖上,"再給秦王添把火。"

夜風穿過回廊,吹得簷角銅鈴作響。蕭杼望著窗外的明月,想起白天謝淵的驗印錐——那個總盯著細節的禦史,或許會成為他入局的最大變數。但他並不擔心,赤焰鐵礦的鐵砂、榷場的火漆,隻是他謀局的棋子,真正的殺招,藏在太子與秦王的矛盾裡,藏在玄夜衛的密報中,藏在每一道看似尋常的火漆封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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