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攜囚衣、鹵砂、密信入京,在金鑾殿鋪開邊關的傷口。德佑帝望著鎮刑司的囚衣,玉鎮紙砸在禦案上:"朕的詔獄,竟成了敵國的馬廄!"
鎮刑司新任掌印太監顫聲道:"陛下,此乃舊製疏漏..."謝淵立即呈上《詔獄囚衣製》:"公公請看,囚衣銷毀需風憲官監銷,"他指向"趙南星替身"的批紅,"貴司的銷毀記錄,全是假的。"
晉商代表李富被押至時渾身篩糠:"陛下,鎮刑司說不運囚衣,全家都得進詔獄..."謝淵打斷他:"進詔獄?你運的囚衣,讓多少邊軍進了鬼門關?"他展開《青石口戰報》,"一百二十三名將士,死在墊著囚衣的馬蹄下!"
忠勇侯府的管家試圖溜號,被蕭楓的親衛拽回,其袖中密信的花押,與商隊首領供詞中的分贓清單完全一致。
當鹵砂的礦脈化驗、囚衣的染料分析、腰牌的編號比對一一呈上,滿朝皆驚。德佑帝的朱筆在《軍法》上落下:"鎮刑司私賣囚衣通敵,忠勇侯府私開鹽井資敵,晉商參與合流,一律抄家滅族,首級懸於居庸關!"
謝淵趁機呈上《邊關互市條製》:"請陛下設互市監理局,非風憲官不得經手邊關貿易,違者同罪。"
蕭楓在居庸關前築起焚衣台,謝淵親自點燃第一把火。靛青的煙霧騰空而起,飛鷹紋在火焰中扭曲變形,最終化作獬豸的剪影。"弟兄們,"蕭楓望著火光,"以後的囚衣,隻囚貪墨的官,不墊敵國的馬!"謝淵手持令信站在火旁,每片衣料都經他驗明正身:"記住這煙,"他對圍觀的邊軍,"是鎮刑司的罪,也是國法的劍。"
晉商的私鹽井被填入磁石與獬豸紋磚,謝淵在井口立起三尺石碑,正麵刻"私開鹽井者斬",背麵刻著商隊首領的供詞,每個字都用鹵砂填紅。邊民們圍碑而泣,他們終於知道,多年的賦稅竟養肥了敵國的戰馬。
謝淵命人熔毀截獲的鎮刑司腰牌,新鑄的腰牌獬豸角完整無缺,每道飛鷹紋都被磨平。"以後的腰牌,"他對掌印官道,"刻的是國法,不是私刑。"
雁門關傳來急報,玄夜衛截獲用囚衣布料寫的密信,僅有三疊鹽引的暗碼。謝淵的勘合符掃過,顯形出瓦剌文"霜降合圍"——這是鎮刑司餘黨的最後掙紮。"傳令蕭將軍,"他冷笑,"用焚化囚衣的灰燼染戰馬甲胄,讓瓦剌看看,大吳的囚衣,能墊他們的馬,也能擋他們的刀。"
全國邊關商隊大清查中,玄夜衛在大同、宣府等地,又查獲十餘起囚衣、鹵砂走私案。謝淵知道,官腐的暗網雖已殘破,但餘黨仍在伺機而動。每審一個案犯,他都會想起青石口戰報上的名字。
邊關百姓自發組成護關隊,人人衣襟彆著一小塊靛青布——那是囚衣的殘片,也是他們與國法的契約。謝淵路過護關隊時,一位老婦人跪地:"謝大人,以後我們幫您盯著商隊。"
新的《詔獄囚衣製》頒布:"囚衣必用土布,銷毀需風憲官、刑部、大理寺三方會簽。"謝淵親自設計囚衣的暗紋,每道經緯都暗藏防敵國解讀的密碼,如"獬豸睜眼"代表正常銷毀,"獬豸垂淚"代表異常損耗。
掌印官捧著新囚衣跪地:"臣若再讓一片囚衣出境,甘願受腐肌之刑。"
私鹽井的封填催生《鹽政新篇》:"鹽井官督商辦,鹵砂出井必驗獬豸紋火漆。"晉商們看著新製,紛紛銷毀私渠,轉而經營合法貿易。謝淵知道,唯有官商兩道正,邊關才能穩。
互市監理局掛牌當日,謝淵親自蓋上第一方監理印。新的通關文牒需風憲官、邊關守將、商隊首領三方畫押,暗樁再也無法偽造花押。
涿州礦難碑旁,"囚衣之碑"拔地而起,碑身用焚化的囚衣殘片嵌入,形成巨大的獬豸護關圖。謝淵在碑前致辭:"這些衣料,本應囚住貪腐的官,卻曾墊了敵國的馬。今日立碑,告慰英靈,警示來者!"
老河工們撫摸著碑上的靛青,老淚縱橫:"我兒死時,穿的是補丁衣,敵馬卻墊著囚衣..."謝淵握住老人的手:"老丈,以後的囚衣,隻囚該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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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龍的工牌被供奉在碑頂,與囚衣之碑遙相呼應。工牌背麵的"鹽引換馬,河工當祭",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謝淵望著工牌,仿佛看見周龍在晉商總會的暗室裡,用礦砂寫密信的場景。碑陰刻著謝淵的手書:"官之責,在守土;官之罪,在資敵。守土者流芳,資敵者遺臭。"這句話,成了所有邊關官員的入職誓言。《大吳刑案宗》新增"囚衣通敵案"專卷,首頁貼著商隊首領的供詞,謝淵的批注力透紙背:"囚衣者,國法之器也。器正而刑明,器歪而國危。護器者,必護官心。"往來官員讀至此處,無不在獬豸像前駐足,生怕自己的官印,成為敵馬的墊料。
被封的私鹽井旁,百姓自發建起獬豸廟,供奉鹵砂標本與囚衣殘片。香火繚繞中,商隊首領的供詞被刻在廟牆,成為最生動的國法教材。謝淵知道,這些民間記憶,比任何官文都更有力量。
謝淵望向校場,蕭楓的騎兵正在操練。戰馬的甲胄泛著靛青色,那是囚衣的顏色,卻成了邊關最堅固的鎧甲。"大人,"蕭楓笑道,"瓦剌探子說,我們的馬,帶著獬豸的怒火。"謝淵望向關外,烽火台的狼煙筆直升起。他知道,當國法刻進官心,當民心凝聚成牆,任何商隊,都無法再偷走大吳的氣血。
夕陽照在居庸關的城牆上,謝淵的勘合符泛著微光,映照著新鑄的獬豸紋關印。商隊首領的供詞,此刻正在風憲官署的密檔閣裡,與趙南星的花押、周龍的密信並列——它們共同組成了官腐的警示錄。
"大人,"林縛低聲道,"瓦剌的商隊,再也不敢掛三疊鹽引了。"謝淵點頭,目光落在城樓下的囚衣之碑,那些靛青的殘片,在夕陽下如泣如訴,卻也如劍如戟。謝淵想起查案時的每一個細節:囚衣的硫黃味、鹵砂的青灰色、商隊首領的烙痕。他知道,官印雖小,卻係著國家的安危,容不得半點玷汙。"記著,"他對林縛道,"任何商隊,都要驗明正身,"指了指心口,"更要驗明這裡。官心正則商道正,商道正則邊關固。"
片尾
《大吳邊關誌》的末尾,謝淵的題記這樣寫道:"邊關之防,首在官心。官心正則商道正,商道正則邊關固。吾輩當以囚衣為戒,守土如守心,護商如護民,方保邊關萬年無虞。"
風穿過隘口,帶著囚衣之碑的回聲,仿佛在訴說:國法如刀,官腐如鼠,刀光所至,鼠輩難逃。官官相護的黑暗,終將在獬豸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卷尾
太史公曰:觀瓦剌商隊之變,知官腐之惡,莫甚於資敵賣國。鎮刑司賣囚衣以換馬,忠勇侯開私井以資敵,晉商通關節以牟利,此等行徑,直欲斷大吳之脊骨,喂敵國之戰馬。然謝公以敏銳之眼辨囚衣,以縝密之思追鹵砂,於商隊鞍下揪出官腐之網,於私井深處斬斷通敵之鏈,非獨其智,乃其忠勇兩全也。後之守關者,當以商隊為鑒,守器如守魂,護民如護國,方保邊關永固,奸邪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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