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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莫歎邊城多險厄,丹心終可固河山(1 / 2)

卷首

《大吳會典?邊軍戍守規製》載:“凡北疆邊軍,需‘四季操練,糧草充足’,大同、宣府等重鎮‘每鎮駐軍三萬,戰馬五千匹’,冬衣、軍械每三年一換,由兵部武庫司統一調撥。遇敵軍異動,需‘一日一報’,急報需用‘雞毛信’,注明‘敵眾多少、攻向何處、我軍傷亡’,延誤者斬立決。若因糧草不足、軍械廢弛致軍寨失陷,守將以‘失機’論罪,監軍、糧官同罪。”

朔風卷雪犯雄關,烽火連燒幾處寒。

軍寨失陷塵煙起,胡馬南窺草木殘。

朝堂急議謀攻守,將卒臨危血未乾。

莫歎邊城多險厄,丹心終可固河山。

德佑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一,朔風卷著雪籽呼嘯而過,大同衛的城樓在寒風中抖得像片枯葉。守卒周平把那件打了三個補丁的冬衣往身上裹了又裹,領口磨破的地方漏風,凍得他脖子縮成一團,嗬出的白氣剛到鼻尖就凝成霜花,順著胡茬往下掉。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凍得僵硬的手,目光死死盯著關外的草原——那裡的枯草被風刮得貼在地上,一道道深褐色的痕跡在雪地裡格外紮眼,那是戰馬踏過的蹄印,密密麻麻,像一張鋪開的網。

“三日前就該來的冬衣,影子都沒見著。”周平低聲罵了句,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冷風。他記得昨日巡邏時,在黑風口的亂石堆後看到了北元遊騎的刀光,那些戴著皮帽的身影在雪地裡一閃而過,刀鞘上的銅環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按規製,發現遊騎就得立刻報中軍,可他派去送信的小兵回來卻說:“糧官趙全喝醉了,說‘遊騎年年有,大驚小怪什麼’,把信扔了。”

“周哥,快看!”身旁的新兵小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聲音發顫,凍得通紅的手指僵著指向遠方。那裡的狼煙台突然冒起濃煙,一股、兩股、三股——黑中帶紅的煙柱裹著狼糞的焦糊味衝天而起,在陰沉的天色下像三根燒紅的鐵針,刺得人眼生疼。按《大吳邊軍烽燧規製》,一煙是哨探入境,二煙是小規模襲擾,三煙便是大軍壓境,這是最高級彆的急警。

周平的心像被冰錐狠狠紮了一下,瞬間涼透了。他猛地摸向懷裡的雞毛信——那是昨日卯時派往宣府求援的信,信紙邊緣被他的汗漬浸得發皺,三根雞毛被凍得硬邦邦的,此刻在懷裡硌得胸口生疼。按路程,宣府的回訊最遲午時該到,可現在連個信使的影子都沒有,敵軍竟已兵臨城下。

“媽的!”周平低罵一聲,轉身就往中軍帳衝。剛跑兩步,腳就在結冰的台階上滑了個趔趄,手忙腳亂抓住垛口的木樁才穩住,靴底在冰麵上劃出刺耳的吱呀聲。他顧不上揉磕疼的膝蓋,連滾帶爬地往下衝,喉嚨裡嘶吼著,聲音被風撕得破破爛爛:“敵襲!北元大軍來了——三煙急警!左軍寨怕是要完了!”

風聲裡,隱約能聽到關外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像悶雷滾過草原,震得城樓的木柱都在發顫。小李抱著冰冷的弓箭,看著周平狂奔的背影,牙齒抖得咯咯作響,眼淚剛湧出來就凍在了眼角——他才十五歲,上個月剛從老家來大同衛,還沒見過真正的戰場,可這漫天的烽煙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已經把死亡的陰影壓在了心頭。

同日午時,一封插著三根雞毛的急報送入奉天殿,信紙邊緣被雪水浸透,字跡因顛簸而暈染,卻仍能看清“大同衛左軍寨失陷”“守將陣亡”“敵軍三萬壓境”的字樣。蕭桓捏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信紙在他手中微微顫抖,殿內的寂靜被這封急報打破,連香爐裡的煙都仿佛凝固了。

“陛下,大同急報!”兵部尚書張嶽匆匆出列,朝服的下擺沾著趕路的塵土,“北元太師也先趁我軍冬防未備,親率三萬騎兵南下,已攻破左軍寨、右軍寨兩座前沿陣地,守將李誠力戰殉國,殘部退守大同衛主城,兵鋒直指居庸關!”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勳貴們交頭接耳,臉上滿是驚懼。定國公徐昌出列時,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陛下,北元多年未敢大舉南下,此次來勢洶洶,恐是有備而來。大同衛存糧不足,冬衣未發,怕是……怕是難守啊!”

“存糧不足?冬衣未發?”蕭桓猛地拍案,禦案上的青玉筆洗被震得跳起半寸,裡麵的清水潑在《大同軍備冊》上,將“冬衣三萬套”“糧草五萬石”的朱批字樣暈成一片模糊的紅痕。他抓起案頭的《大吳會典》,翻到“邊軍補給規製”篇,指節重重叩在“延誤補給者斬”的條款上,聲音裡的寒意幾乎要凍住殿內的空氣:“朕三個月前就用‘八百裡加急’下旨調撥,冬衣要新絮厚棉,糧草要精米乾肉,兵部、戶部聯名畫押的‘已起運’文書還在案上,為何至今未到大同衛?”

戶部尚書李嵩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慌忙出列時腳下滑了半步,朝服的玉帶扣撞在金磚上發出悶響。“陛下息怒!”他的聲音抖得不成調,額角的冷汗順著溝壑往下淌,在下巴凝成水珠,“糧草冬衣九月初七便從太原倉起運,由恒昌號承運,許是……許是雁門關外連降大雪,山路結冰難行,才耽擱了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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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擱?”謝淵上前一步,青袍的下擺掃過地磚,帶起一陣風,將一卷玄夜衛密報“啪”地拍在案上,“陛下,玄夜衛查得,撥往大同的冬衣被李穆的恒昌號克扣,三萬套隻發了九千套,還是倉庫積壓三年的舊棉衣,裡絮板結如鐵,禦寒不及單衣!五萬石軍糧更離譜——三萬石經黑風口私道倒賣北元,剩下兩萬石至今壓在太原倉,糧官趙全每日虛報‘已行至大同地界’,實則在倉外賭錢酗酒!”

他展開一幅軍衣殘片,上麵的棉絮黃黑結塊,邊緣打著補丁:“這是大同衛逃回來的傷卒帶來的‘冬衣’,與恒昌號倉庫的殘次品一模一樣。北元俘虜供認,也先的騎兵穿的正是這種棉衣,他們還說‘漢人的軍糧比咱們的肉乾還香’——這些救命物資,竟成了敵軍的補給!”

謝淵舉起玄夜衛截獲的密信,火漆印赫然是王林的私章:“更令人發指的是,北元太師也先之所以敢南下,正是因為收到了王林的心腹密報,信上寫著‘大同守卒日食一餐,凍斃者日增二十,弓弩弦凍斷過半’,連我軍的布防弱點都標得一清二楚!這不是耽擱,是通敵叛國,是蓄意謀殺邊軍將士!”

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勳貴們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連香爐裡的煙都懸在半空。李嵩的膝蓋抖得像篩糠,雙手死死攥著朝服前襟,指節泛白:“謝禦史休要血口噴人!冬衣糧草延誤是常事,北元的話豈能輕信?你這是……是借邊警構陷勳貴!”

“常事?”謝淵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大同守將李誠的絕筆軍報,紙頁邊緣帶著血痕,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臨終前掙紮所書,“守將李誠在最後一封軍報中寫著‘將士日食一餐稀粥,冬衣單薄如紙,夜守城樓者凍斃三人,弓弦十斷其七’,這也是‘常事’?北元大軍穿著咱們的棉衣、嚼著咱們的軍糧殺過來,而咱們的將士在冰天雪地裡赤手空拳,連拉弓的力氣都沒有——李尚書,你敢摸著良心說這是‘常事’?”

蕭桓的目光如寒刀掃過殿中沉默的勳貴,那些平日裡與李穆稱兄道弟的伯爵、侯爵紛紛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李穆倒賣軍糧,王林私傳軍情,”他的聲音低沉如雷,“你們當中還有多少人領過恒昌號的‘年禮’?多少人對軍糧虧空視而不見?若大同衛失守,居庸關便是下一個目標,到那時京師門戶大開,誰能擔這個亡國之責?”

定國公徐昌見勢不妙,慌忙出列打圓場,他捋著花白的胡須,試圖讓語氣緩和些:“陛下息怒,當務之急是派兵救援大同衛。臣舉薦寧遠伯石亨,他是將門之後,熟悉北疆地形,可率京營三萬精銳馳援,定能擊退北元!”

“不可!”謝淵立刻反駁,聲音清亮如鐘,“京營精銳久居京師,多年未曆戰陣,石亨雖勇卻剛愎自用,去年巡邊時就因冒進損兵折將。臣以為,應調宣府總兵楊洪率軍東援——楊將軍戍守宣府十餘年,與大同守將素有默契,且宣府距大同僅三百裡,輕騎一日可行百裡,三日便能抵達!”

兵部尚書張嶽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朝服上的補子:“謝禦史所言有理,可宣府本身需防備北元左翼,若抽兵馳援,恐宣府空虛,遭敵偷襲,到時分兵乏術。”

謝淵早有準備,從卷宗中取出一幅手繪布防圖,圖上用朱砂標注著兵力部署:“臣已與玄夜衛推演三日,可從薊州鎮調五千兵馬填補宣府空缺,由副總兵吳傑統領,這支部隊熟悉山地作戰,足以防備左翼。再命居庸關守將加固城防,增設烽火台,與大同、宣府形成三角犄角之勢。北元主力儘在大同,也先絕不會分兵襲擾宣府,錯失南下良機。”

他指著圖上的“黑風口”:“更何況,玄夜衛暗線回報,也先為速戰速決,連隨軍輜重都扔了一半,此刻正是集中兵力一擊的好時機,拖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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