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軍書夜至須監印,帥帳空懸舊虎旗_玄楨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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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軍書夜至須監印,帥帳空懸舊虎旗(2 / 2)

門被撞開時,謝淵帶著風憲司的卷宗闖進來,袖口沾著雪:"你不能帶張遷走!"他攤開的卷宗裡,是張遷在詔獄署的罪證——曾誣陷三個邊將"通敵",皆處斬。"鎮刑司的監軍,名為監督,實為掣肘。"謝淵的指腹按在"軍糧需監軍畫押方可發放"的條款上,"他若故意刁難,士兵們就得餓著肚子打仗。"

嶽峰望著窗外漸停的雪,簷角的冰棱折射出冷光:"那又能如何?陛下的聖旨已下。"他突然從懷裡掏出張紙,是昨夜擬的《分兵策》,"我打算將這萬人分作三隊,老弱守糧道,精壯隨我駐雁門,張遷要監軍,就讓他守糧道——他總不能在糧堆上羅織罪名。"謝淵看著策書上的朱批,突然明白,嶽峰早已把退路算好了。

張遷帶著緹騎抵達宣府大營時,嶽峰正在校場練兵。寒風裡,那些老弱士兵哆哆嗦嗦地舉著刀,張遷在高台上冷笑:"嶽將軍帶這樣的兵,也敢說守雁門?"嶽峰轉身,甲胄上的雪沫簌簌落下:"張監軍若有良策,不妨指教。"張遷從袖中掏出份文書:"不敢。隻是鎮刑司令,每日需報三次軍情,詳述士兵言行——這是今早的名單,有五十人被指"私語怨懟",該如何處置?"

嶽峰掃過名單,上麵多是陽曲衛幸存的士兵。"他們在說陽曲衛的死難者。"他聲音平靜,"張監軍若要處置,先處置我——是我讓他們說的,要記住弟兄們是怎麼死的。"張遷沒想到他如此強硬,手指在文書上掐出褶皺:"嶽將軍這是抗命?"嶽峰突然提高聲音,讓全場士兵都能聽見:"我抗的是誤國的命!若張監軍隻想拿弟兄們的血染紅頂子,儘管來試!"

士兵們的呐喊震落了校場邊的積雪,張遷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卻隻能攥緊文書退下——他終於明白,這個在午門跪了三日的將軍,不是那麼好拿捏的。

蕭桓在禦書房看著張遷的密報,上麵寫著"嶽峰驕橫,不聽節製"。他將密報推給李德全,指尖敲著案上的兩份奏疏:一份是嶽峰的《雁門布防圖》,標注得密密麻麻;一份是謝淵的《監軍弊端疏》,列舉了鎮刑司監軍的十七條罪狀。"你說,嶽峰會不會反?"他突然問,聲音輕得像歎息。

李德全趕緊磕頭:"陛下聖明,嶽峰不過是仗著陛下寬容——有張遷在,他翻不了天。"蕭桓卻拿起永熙帝的《邊策》,翻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頁,墨跡已有些模糊。"當年元興帝靖難,若不是建文帝處處掣肘,何至於失國?"他望著窗外的雪,"可李嵩說的也對,邊將權重,終是隱患..."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大忽小,像個解不開的結。

謝淵在朝堂上彈劾張遷時,雙手舉著糧道賬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賬簿被風憲司的朱筆勾得密密麻麻,每一頁都標注著"宣府糧車轉大同衛"的記錄,墨跡旁還粘著糧商的手印。"鎮刑司監軍張遷,至雁門未滿三月,將宣府存糧五千石轉賣大同衛,每石加價三成,致使雁門守軍日食一餐!"他將賬冊"啪"地摔在李嵩麵前,紙頁間滑出張遷與大同衛指揮使的密信,信末蓋著兩方私印,"這就是李大人說的"幫陛下分憂"?信中寫"待嶽峰兵疲,即奏請陛下易帥",敢問這也是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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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嵩俯身拾起密信,指尖在印泥上撚了撚,突然冷笑:"謝禦史怎知不是嶽峰故意刁難監軍?張遷初至邊地,欲整飭糧務,難免觸動舊人利益。"他揚手將信擲回,"再說這賬冊,風憲司既掌監察,為何早不查晚不查,偏等嶽將軍兵困之時才拿出?依老夫看,是謝禦史與嶽峰串通,借糧事攻訐鎮刑司!"

"李嵩!"謝淵氣得渾身發抖,從袖中甩出雁門士兵的血書,"這是昨夜剛到的急報,士兵周小五餓斃於城頭,死前在城磚上刻"糧"字!張遷扣下的不僅是糧,是人命!"他轉向蕭桓,叩首時額頭撞得金磚發響,"陛下,宣德三年祖製明載,監軍不得乾預糧草,張遷此舉違逆祖製,李嵩包庇縱容,皆當嚴懲!"

李嵩的黨羽、吏部尚書趙文華突然出列:"謝禦史血口噴人!張遷乃陛下親派,豈能因片言隻語問罪?依臣看,是風憲司越權查核鎮刑司事務,破壞中樞製衡!"戶部侍郎劉敬緊隨其後:"雁門存糧本就不足,嶽峰不善調度,反怪監軍,實乃無能!"

朝堂頓時分成兩派,爭執聲浪幾乎掀翻殿頂。老臣們垂首不語,年輕禦史欲言又止,唯有李德全在蕭桓耳邊低語:"陛下,謝淵與嶽峰結黨,恐對朝廷不利。"

蕭桓突然拍案,龍椅扶手的雕紋被震得簌簌掉渣:"夠了!"他的目光掃過爭吵的群臣,最終落在案上的《永熙祖訓》上,那頁"監軍互製"的條目已被翻得起毛。"傳旨,張遷調回鎮刑司,杖四十,貶戍遼東!"殿內瞬間安靜,連燭火都似凝固了,"改派玄夜衛指揮使沈煉與風憲司禦史林文共為監軍——以後邊軍監軍,需兩司製衡,文牘需兩方會簽,不得由一司獨掌。"

謝淵剛要謝恩,蕭桓卻抬手止住:"嶽峰仍領一萬兵,糧餉由戶部按月直撥,若冬防無虞,明年開春再議增兵。"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退朝。"

散朝時,謝淵與李嵩在丹陛擦肩而過,李嵩低聲淬了句"走著瞧",怨毒的眼神像冰錐紮過來。謝淵望著宮牆上盤旋的寒鴉,突然明白這場博弈沒有贏家——蕭桓既要守住邊關,又要防著忠臣擁兵,就像在薄冰上行走,每一步都踩著心驚。

嶽峰在雁門接到改派監軍的聖旨時,正與士兵們一起修補城牆。寒風卷著沙礫打在臉上,他手裡的夯土錘凍得發僵。沈煉帶著風憲司的林文趕來,身後的糧車正在卸糧,麻袋上的"宣府衛"火漆完好無損,拆袋時滾落的麥粒還帶著新麥的清香。"陛下終究是信你的。"沈煉拍著他的肩,甲胄相撞的聲音在關隘間回蕩,震落了城磚上的殘雪。

嶽峰望著遠處的漠北,周毅的半玉在懷裡發燙,裂紋處仿佛還能摸到當年的血溫。"不是信我,"他低聲說,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是信這萬裡江山。"

他轉身登上城樓,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城牆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像一道綿延的脊梁。遠處的胡笳聲隱約傳來,帶著北地的蒼涼。他突然拔出刀,刀身在殘陽裡閃著冷光,像一道劈開迷霧的閃電。"傳我將令,今夜飽餐,明日卯時練兵——"他的聲音在關隘間炸開,驚得城角的寒鴉撲棱棱飛起,"咱們守的不是誰的旨意,是身後的家國!"

士兵們的呐喊聲漫過城牆,與風聲、胡笳聲交織在一起,在雁門關上空久久回蕩。

片尾

《大吳史?兵誌》載:"德佑十三年冬,嶽峰以萬兵守雁門,也先犯邊三次,皆敗走。監軍製度經謝淵奏請,改為"風憲司掌監察、玄夜衛掌彈壓",鎮刑司不得乾預,邊將始得專事防務。

張遷以"倒賣軍糧"罪下獄,供出李嵩指使事,帝雖未深究,然鎮刑司權勢漸衰。

嶽峰在雁門築"忠魂祠",將陽曲衛死難者姓名刻於碑上,每逢祭日,必率將士哭祭,曰"此監軍所不能禁者"。"

卷尾

《大吳史?論》曰:"德佑十三年之增兵,見帝之深慮,亦見帝之猶疑。蕭桓既知嶽峰之忠,又不能去李嵩之黨,故以"增兵"示恩,以"監軍"設防,實乃權宜之計。

夫君臣相得,如魚水也;君臣相疑,如冰火也。嶽峰伏闕三日,雪夜叩宮,非為爭兵,實為爭信;蕭桓許兵而設監軍,非不信嶽峰,實不信群臣。當是時,若謝淵不劾張遷之奸,沈煉不持製衡之策,則雁門之防危矣。

觀曆代邊患,非獨外敵之強,亦由內製之繁。監軍之設,本為防弊,然寄權於奸佞,則成掣肘之具。故曰:防奸不在設官,在任人;任人不在多術,在誠心。蕭桓之失,在誠心不足;其幸,在終能納諫。此可為後世君臣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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