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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殺將獻城不知歸,君王始悟眾臣奸(1 / 2)

卷首語

《大吳史?德佑帝本紀》載:"十四年七月卅,玄夜衛百戶沈煉星夜抵京,獻李謨與北元左賢王密信三封。帝禦紫宸殿覽之,初見"扣糧困城"語尚沉吟,及讀至"待斬嶽峰,即開西門獻城"七字,遽擲朱筆於案,筆管崩裂,墨濺龍紋禦案。帝霍然起身,玉帶扣撞擊聲震徹殿宇,厲聲曰:"朕竟為閹豎黨羽所欺!大同危在旦夕,嶽峰恐已遇害!"時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德全侍側,聞言股栗如篩糠,帕子濕透猶自拭汗,欲辯不能。帝即命玄夜衛指揮使趙承祖"持朕劍,捕儘奸黨",複傳口諭五軍都督府:"發京營三萬,由定西侯蔣貴統領,晝夜兼程馳援大同,遲則以軍法論!""

《吳倫彙編?君道考》補:"大吳舊製,邊將通敵信需經通政司、三法司、內閣會驗,方得呈禦。沈煉密信至京時,值李德全陪帝批閱奏章,見信封鈐玄夜衛密印,遽喝"邊塵小事,待明日驗看",欲奪而焚之。玄夜衛指揮使趙承祖厲聲斥曰:"此信關乎大同十萬軍民性命,社稷存亡所係!公公敢攔,便是與李謨同謀!"遂率緹騎直闖殿門。信中"獻城"二字鈐有李謨私印,方篆"鎮刑司緹騎所"六字,與刑部檔冊所存宣德年鑄印模毫厘不差;紙背更有陽和口倉吏王顯指痕,三法司驗得痕深三分,確為被逼畫押之跡,鐵證昭然。"

紫宸殿角燭花殘,尺素傳來膽魄寒。

殺將獻城不知歸,君王始悟眾臣奸。

三年錯信讒人語,千裡空埋烈士肝。

莫怪雷霆遲震怒,天聽原隔萬重關。

德佑十四年七月卅,紫宸殿的燭火已燒到第四更,燭芯爆出的火星落在金磚上,轉瞬就滅了,像極了那些被遺忘的邊關急報。殿角的銅壺滴漏滴答作響,水聲在空蕩的殿宇裡蕩開,襯得燭花爆裂的輕響格外刺耳。蕭桓支著額頭,指尖在禦案上無意識地劃著,案上堆積的奏章蒙著層薄灰,最底下那本的封皮都被蟲蛀出了細洞——是三年前嶽峰遞的,說“李謨與北元私會於狼山”,當時他正被李嵩呈上來的西域舞姬圖吸引,隨手就推到了一旁。

“陛下,該歇息了。”李德全的聲音壓得極低,袖口掃過案邊的青瓷鎮紙,帶起的風讓燭火猛地矮了半截。老太監垂著眼,看見君王鬢角的白發又添了幾縷,想起今早鎮刑司遞的密報,終究沒敢再說下去。那報上寫著“大同衛降了”,字跡工整得像描出來的,卻讓他夜裡總夢見嶽峰戰死時的模樣——甲胄上插著七支箭,手裡還攥著半截斷矛。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傳信的驛卒跌跌撞撞闖進來,甲胄上的冰碴子落在金磚上,碎成細小的星。他懷裡緊緊抱著個油布包,布角滲著暗紅的漬,像是血。“陛下!大同衛……急信!”驛卒的聲音抖得不成調,膝蓋重重磕在地上,油布包從懷裡滾出來,落在蕭桓腳邊。

蕭桓彎腰拾起時,指尖被油布下的硬物硌得發疼。展開的刹那,一股寒氣順著指尖竄上後頸——那是塊被血浸透的麻紙,邊緣撕裂如鋸齒,顯然是寫者情急之下從衣襟上扯下來的。最醒目的是中間四個朱字,墨跡深得發黑,筆畫間的裂痕裡還嵌著細碎的布絲,像是寫者用儘全身力氣刻上去的:“殺將獻城”。

“殺將……獻城……”蕭桓喃喃念著,喉結滾動得像塊生鏽的鐵。他認得這筆跡,是嶽峰的親衛趙七的,去年秋獵時,這後生還為他遞過弓箭,指節上的厚繭磨得他掌心發癢。可此刻,這字跡裡的急切與悲憤,像把鈍刀,一下下割著他的臟腑。

麻紙的邊緣還粘著半片箭羽,是北元騎兵特有的雕翎。蕭桓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李嵩在朝堂上說“嶽峰擁兵自重,恐有反心”,當時滿朝文武都附議,隻有謝淵跪在丹墀上,說“嶽將軍戍邊十年,身上箭傷比軍功章還多”,他卻嫌謝淵“沽名釣譽”,把人貶去了南疆。

“這字……是朱筆寫的?”蕭桓的指尖撫過“殺將獻城”四字,朱色在燈下泛著冷光,混著血漬凝成暗紫的斑。李德全湊近看了看,突然打了個寒顫:“是……是李謨的私印朱泥。老奴在鎮刑司見過他的文書,這朱砂裡摻了西域的金粉,遇血會發黑。”

燭火突然“劈啪”爆了個大花,照亮了禦案上那本蒙塵的奏章。蕭桓猛地抽出來,指尖抖得幾乎捏不住紙頁。嶽峰的字跡躍然紙上,說“李謨每月往北元送糧三千石,以‘損耗’入冊”,下麵還附著糧倉的賬冊抄本,墨跡被雨水洇得發虛,卻字字如刀。他想起當時李嵩是怎麼說的——“此乃嶽峰嫉賢妒能,偽造賬冊構陷”,還呈上了幾張“嶽峰私會北元使者”的畫像,畫得有鼻子有眼,他竟信了。

三年……”蕭桓的聲音發啞,指節捏得發白,麻紙被攥出深深的褶皺,“朕竟信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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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去年冬天,嶽峰的母親拄著拐杖跪在宮門外,雪沒到了膝蓋,手裡舉著兒子的血書,說“吾兒沒反心”。當時他正陪著新納的貴妃賞梅,聽李德全說“老婦瘋癲了”,就沒再理會。後來聽說老太太凍斃在宮門外,李嵩還說“此乃上天示警,嶽家當誅”,他竟還點了頭。

“殺將獻城……”蕭桓又念了一遍,突然將麻紙往案上一摔。青瓷筆洗應聲而裂,墨汁濺在明黃的龍袍上,像朵綻開的黑花。他看見麻紙背麵還有幾行小字,是用炭筆寫的,被血漬暈得半清:“嶽將軍戰死前,讓屬下帶信給陛下——李謨已備獻城禮,是將軍的頭……”

“啊——!”蕭桓猛地起身,龍椅被撞得往後滑出半尺,金磚摩擦的聲響刺耳得像哭。他踉蹌著走到殿中,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想起三年前嶽峰辭行時的模樣。那將軍穿著洗得發白的甲胄,腰裡彆著柄舊刀,說“臣在大同衛一日,北元就休想前進一步”,眼裡的光比殿上的燭火還亮。可如今,那束光被他親手掐滅了,連同三萬名將士的性命,埋在了千裡之外的凍土下。

“李嵩……李嵩!”蕭桓嘶吼著,聲音撞在殿柱上,碎成無數尖利的片。李德全嚇得跪倒在地,看見君王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裡還留著去年李嵩獻的“和田玉扳指”的印子,當時他以為是忠心上品,此刻才知,那玉的溫潤裡,裹著多少邊關將士的血。

殿外的風卷著雪粒撞在窗欞上,嗚嗚的聲響像極了嶽峰臨死前的呐喊。蕭桓望著案上那方血書,突然明白過來——這三年來,他聽的是李嵩的“忠言”,看的是鎮刑司的“鐵證”,卻把嶽峰的血書、謝淵的彈劾、百姓的哭嚎,都擋在了紫宸殿的朱門之外。所謂天聽,原不是被風雪阻隔,而是被這層層疊疊的諂媚、猜忌、私欲,築成了萬重關隘,連最烈的血、最真的言,都穿不透。

“傳旨!”蕭桓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砸在血書上,暈開小小的濕痕,“把李嵩……把鎮刑司那些人,全都拿下!”

燭火在此時突然亮了起來,照亮了禦案上堆積的奏章。最頂上那本的封皮寫著“謝淵泣血再奏”,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就的。蕭桓伸手去拿,指尖觸到紙頁的瞬間,突然想起謝淵被貶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陛下,堵住耳朵的,從來不是風雪。”

殿角的滴漏還在滴答作響,水聲裡仿佛混進了無數聲音——嶽峰的呐喊,趙七的哭嚎,邊關百姓的哭罵,還有那些被他親手壓下的、帶著血溫的奏章。蕭桓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很長,像個被自己困住的囚徒。

天快亮時,李德全進來換燭,看見君王還坐在案前,手裡緊緊攥著那方血書。晨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殺將獻城”四字上,朱色的裂痕裡,仿佛有血珠慢慢滲出來,在金磚上積成細小的窪,映著殿外初升的朝陽,紅得刺目。

那朝陽終究是來了,可大同衛的雪,再也等不到化的那天了。

寅時三刻。乾清宮的燭火已燃至第四根,蕭桓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案上堆著鎮刑司送來的"大同軍情"——實則是李德全篩選過的塘報,通篇隻說"嶽峰抗命不遵",絕口不提糧道斷絕。

"陛下,天涼了,進碗參湯吧。"李德全佝僂著身子上前,銀匙在玉碗裡叮當作響。他眼角的餘光瞥向殿外,趙承祖已在外候了半個時辰,手裡那封玄夜衛密信,定是衝著李謨來的。

蕭桓沒接湯碗,指尖在塘報上劃過"嶽峰縱兵掠民"字樣,眉峰緊鎖。三個月前複位時,石亨曾告誡"邊將權重必生異心",李德全也常說"嶽峰父子久鎮大同,恐成尾大不掉"。他不是不信嶽峰,隻是...皇權這東西,容不得半分風險。

"趙承祖還在外麵?"蕭桓突然開口,李德全的手猛地一抖,參湯濺在明黃的龍袍上。"讓他進來。"

趙承祖捧著個錦盒,靴底沾著霜,顯然是星夜入宮。他跪地時甲葉碰撞的脆響,驚得燭火跳了跳。"陛下,玄夜衛百戶沈煉從陽和口傳回密信,事關大同安危。"

李德全搶在蕭桓開口前喝道:"放肆!鎮刑司自有軍情奏報,玄夜衛越俎代庖,是想攬權嗎?"

趙承祖抬頭,目光如刀:"李公公,沈煉在陽和口截獲李謨與北元的密使,人證物證俱在。若延誤呈奏,臣願領死罪——但大同衛若失,誰來擔責?"

蕭桓的手指在案上叩了叩:"呈上來。"

錦盒打開,裡麵是封羊皮信,邊角沾著黑褐色的痕跡。"這是北元夜狼部首領的印信,"趙承祖指著信末的狼形鈐記,"沈煉在密道裡擒獲的使者招認,李謨答應"殺嶽峰後獻城,願割大同以西三衛為謝"。"

李德全突然尖聲笑起來:"偽造!這定是嶽峰勾結玄夜衛偽造的!想扳倒李緹騎,好獨掌大同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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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桓展開信紙,墨跡是北元特有的狼毫,帶著股膻氣。開頭幾句是蒙古文,旁邊有沈煉的朱筆翻譯:"吾與李緹騎約,七月晦日殺嶽峰,開西城門迎王師..."

"晦日"——就是今日。

他的指尖猛地攥緊,信紙被揉出褶皺。李德全還在聒噪:"陛下請看,這印信歪歪扭扭,定是仿造的!李謨是鎮刑司緹騎,怎會通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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