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禦案燈昏密報寒,南宮風漏惹憂歎_玄楨記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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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禦案燈昏密報寒,南宮風漏惹憂歎(2 / 2)

“我孝嗎?”他自問。他給德佑帝供給,命人修繕南宮,看似孝,實則處處防範;他信任謝淵,卻又因一份密報心生猜忌,處處製衡。或許,在帝王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純粹的“孝”與“信”,隻有“利”與“權”。

燭火燃到儘頭,“噗”地一聲熄滅,禦書房陷入黑暗。蕭櫟沒有命人點燈,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在這片黑暗中,他不用再扮演那個冷靜威嚴的皇帝,不用再權衡利弊,不用再猜忌任何人,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孤獨與悲涼。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泛起魚肚白。蕭櫟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心中卻沒有絲毫暖意。新的一天開始了,他又要戴上帝王的麵具,坐在那冰冷的禦座上,繼續這場慘烈的權術博弈。

不多時,內侍傳回旨意送達的消息:“回陛下,謝太保接旨後未發一言,隻命人將罰銀送至內務府;工部周侍郎已帶人赴南宮勘察,木料、窗紙已從官倉調撥,預計三日內便可動工。”蕭櫟“嗯”了一聲,指尖摩挲著案上百姓聯名信的褶皺——謝淵的“未發一言”讓他捉摸不透,是心服口服,還是隱忍不發?他太了解謝淵的剛直,這份沉默反而比激烈的辯駁更讓他不安。

“南宮那邊可有動靜?”他追問。

“劉公公派人送了謝恩箋,說‘上感念陛下體恤,已命內侍清掃東殿,靜待修繕’。”

蕭櫟拿起謝恩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是德佑帝親筆所書。他盯著“感念陛下體恤”六個字,心中卻沒有暖意。他知道,這不過是表麵的平和。“傳旨秦飛,”蕭櫟突然開口,“命他暗中監視周顯與李嵩的往來,凡深夜密談、私相授受之事,一一記錄在案,待有實據再稟。”他必須掌握主動權,不能再被周顯的密報牽著鼻子走。

三日後的深夜,秦飛的密報遞到禦書房。蕭櫟披著狐裘坐在青釉燈旁,展開密報——上麵詳細記錄著周顯的行蹤:“前日酉時,周顯著便服入李府,密談至亥時方出;昨日辰時,李府管家送白銀五百兩至玄夜衛西司,交與周顯親信;今日未時,周顯命文勘房主事張啟篡改‘南宮守衛換防記錄’,將謝淵親信校尉調離外圍。”

密報後附著墨痕比對與行賄供詞,證據確鑿。蕭櫟的指節攥得發白,怒火在胸中翻湧,可指尖剛觸到朱筆,又猛地停住——周顯掌玄夜衛大半權力,李嵩在吏部根基深厚,貿然處置恐引發朝堂動蕩。“隱忍……必須隱忍。”他低聲告誡自己,將密報鎖入禦案暗格,這是將來清算的利器,現在需藏好。

幾日後,南宮送來一封箋書,仍是德佑帝親筆,說“東殿修繕已畢,窗明幾淨,寒冬可禦”,箋書旁附了一小包曬乾的野菊——那是德佑帝昔日出征宣府時親手采摘的,說是“可清肝明目,贈予弟弟潤眼”。蕭櫟捏著野菊,指尖傳來乾燥的觸感,眼眶突然一熱。他想起小時候,兄長帶著他在禦花園辨菊,想起自己生病時,兄長徹夜守在床前用野菊煮水。那些溫暖的記憶衝垮了猜忌的堤壩,“哥哥……”他喃喃自語,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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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內外響起爆竹聲,禦書房卻依舊寂靜。蕭櫟屏退了所有內侍,獨自坐在禦案前,麵前擺著三樣東西:錦盒裡的野菊與箋書、周顯的密報、謝淵的“請恤故君疏”。

燭火搖曳,將這三樣東西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三個糾纏不清的幽靈。他拿起野菊,聞著淡淡的清香,想起德佑帝的笑容;拿起密報,看著“勾結”“篡改”等字樣,怒火又起;拿起奏疏,讀著“孝治為本”的字句,心中又充滿愧疚。

“朕究竟想要什麼?”他自問。他想要江山穩固,又想要親情溫暖;想要信任謝淵,又怕他功高震主;想要清除李嵩與周顯的奸佞,又怕朝堂動蕩。可帝王的位置,容不得他兩全其美。

他將三樣東西重新放回原處,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大雪紛飛,將宮城染成一片雪白,爆竹聲此起彼伏,透著濃濃的年味。可這熱鬨與他無關,禦書房裡的寒冷,早已浸透了他的骨髓。

他想起永熙帝臨終前的模樣,蒼老而孤獨,那時他不懂,為何帝王會如此寂寞。如今他懂了——當一個人站在權力的頂峰,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所有的親情、友情、愛情都成了權力的籌碼,那份孤獨,足以將人逼瘋。

雪越下越大,落在窗欞上,發出細微的聲響。蕭櫟關上窗戶,將寒冷與熱鬨一同隔絕在外。他知道,明天一早,他又要戴上那個冷靜威嚴的帝王麵具,繼續在猜忌與權衡中掙紮,繼續走那條沒有回頭路的帝王之路。

這就是他的宿命,一個被困在禦座牢籠裡的帝王的宿命,慘烈而孤獨,永遠沒有解脫的一天。

他命內侍取來錦盒,將野菊和箋書小心收好,指尖撫過錦盒冰涼的銅鎖,像是要把這份溫情牢牢鎖住。可剛轉身,案頭那份秦飛剛送來的“周顯動向續報”便闖入眼簾——“周顯與李嵩親信張文於茶館密談,提及‘謝淵罰俸不足為懼,需尋機再遞密報’”。那行字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心中剛升起的暖意。

他走到禦案前,打開暗格,將錦盒與周顯的密報並排放在一起。一方錦盒盛著手足舊情,一疊密報寫著權術算計,兩者在昏暗的光線下相互映襯,格外諷刺。蕭櫟指尖在錦盒上頓了頓,終是合上暗格——他不能沉溺於溫情,禦座之上,任何一絲心軟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破綻。

“傳秦飛。”他對著空蕩的禦書房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波瀾。不多時,秦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身玄色勁裝,躬身行禮:“臣秦飛參見陛下。”

蕭櫟沒有讓他起身,指著案上的續報:“周顯與張文密談,你為何不即刻阻止?”

秦飛低頭答道:“臣恐打草驚蛇,若貿然乾預,反會讓李嵩察覺陛下已洞悉其勾結,再生更毒的計謀。”

蕭櫟沉默片刻,指尖敲擊著禦案:“你做得對。”他起身走到秦飛麵前,聲音壓得極低,“即日起,你暗中接管玄夜衛南司,將周顯的心腹逐步調離關鍵崗位,切記,不可驚動任何人。另外,查李嵩在吏部的任免記錄,尤其是近半年提拔的官員,若有貪腐或結黨痕跡,一一記錄在案。”

秦飛心中一凜——陛下這是要動真格了,卻仍保持著極致的隱忍。他躬身領命:“臣遵旨,定不辱命。”

秦飛退去後,禦書房又恢複了寂靜。蕭櫟走到書架前,抽出那本翻得卷邊的《大吳會典》,翻到“職官篇”中“玄夜衛規製”一章——“玄夜衛掌密察,直屬帝王,不得與外臣私交”,神武皇帝的朱批墨跡仍清晰可見。他指尖撫過那行字,想起周顯拿著玄夜衛的權力與李嵩勾結,心中的怒火又起,卻強行壓了下去。

片尾

窗外的風又起了,刮得窗紙“簌簌”作響,像是在提醒他時間不等人。他重新坐回禦案前,提起朱筆,寫下一道密旨:“命兵部侍郎楊武暫調京營副統領,脫離南宮周邊防務。”——既然楊武是謝淵的親信,又曾私入南宮,調離他既能削弱謝淵在京營的影響,也能避免再給周顯遞“結連”的口實,一舉兩得。

寫罷密旨,他將其封入蠟丸,交給心腹內侍,命其連夜送京營總兵。做完這一切,他才覺得胸口的滯悶稍緩,卻仍無睡意。他走到燭火旁,看著火苗跳動,忽然想起德佑帝箋書中“願大吳江山永固”的話——兄長或許是真心的,可他身為皇帝,卻不得不防。這不是不信,是不能信。

天快亮時,他趴在禦案上打了個盹,夢中又回到了禦花園,德佑帝牽著他的手追蝴蝶,陽光暖得讓人睜不開眼。可突然,蝴蝶變成了密報,兄長的笑容變成了周顯陰鷙的臉,他猛地驚醒,額頭全是冷汗。

內侍端來早膳時,見他臉色蒼白,欲言又止。蕭櫟擺了擺手:“撤了吧。”他走到窗前,望著東方升起的朝陽,金色的光芒灑在宮牆上,卻照不進他心底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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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要扳倒周顯與李嵩,又不能牽連謝淵過深,還要維持朝堂平衡,更要守住“體恤故君”的名聲。可他沒有退路,隻要還坐在這禦座上,就必須把這盤棋下下去。

他伸手摸了摸禦案的纏枝蓮紋,指尖觸到刻痕的冷硬,像是握住了帝王最後的支撐。轉身時,目光掃過暗格的方向,那裡鎖著溫情與算計,鎖著他作為“人”與“帝王”的撕裂。

“走吧,上朝。”他對自己說,聲音裡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昨夜的掙紮與疲憊從未存在過。禦座之上,容不得軟弱,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必須扛起的江山。

卷尾語

蕭櫟在一日之內的掙紮與算計,道儘了封建帝王的宿命困境。密報隻是導火索,真正撕裂君臣信任、倫理溫情的,是禦座之上那至高無上卻又孤絕無依的權力。他揉碎的是密報,實則是內心殘存的信任;他擬下的是旨意,實則是權衡利弊的無奈。帝王的“慘烈”,從非刀光劍影的廝殺,而是眼睜睜看著親情、友情、信任在權力麵前化為灰燼,卻不得不親手推波助瀾的無力與悲涼。

蕭櫟的抉擇是封建皇權體製的必然結果——“家天下”的製度下,帝王首先是“統治者”,其次才是“兒子”“朋友”,倫理永遠要為皇權讓路。他的猜忌並非無因,元興帝靖難的教訓、謝淵的權勢、李嵩的構陷,共同織成一張權力之網,讓他不得不時刻警惕,步步為營。

禦座之上的孤獨,是權力的代價;帝王的猜忌,是體製的悲哀。蕭櫟並非天生涼薄,卻在皇權的裹挾下,成為了權力的囚徒。那份被揉碎又焚毀的密報,不僅是他個人的掙紮印記,更是封建王朝“權大於法、利高於情”的黑暗縮影,警示著後世:失去製衡的權力,終將吞噬人性中最珍貴的溫情與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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