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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醫狀含憂凝懇切,疏言牽念擾君情(1 / 2)

卷首語

《大吳會典?宮闈誌》載:“故君居所供給,隸禮部核擬、戶部調撥、光祿寺采辦,凡增減物項、變更規製,必奏請禦批,非欽命不得擅改。”成武五年冬,南宮供給案起,太保謝淵違製增供事發,朝野議論洶洶。時玄夜衛按察,禦史台封章,吏部擬劾,而李太後以“孝治天下”出麵說情,帝蕭櫟處規製與倫理之間,中外矚目。此事非獨南宮寒暖,實乃大吳立國以來“君權與禮法”“私情與公規”之博弈,史冊昭昭,足為後世鏡鑒。

禁垣寒浸曉霜凝,故苑風淒寒意生。

孤臣瀝血陳忠款,慈闈傳諭護宗英。

醫狀含憂凝懇切,疏言牽念擾君情。

最歎樞機深似淵,片言萬鈞係國程。

乾清宮的銅鶴香爐裡,龍涎香正燃到第三寸。蕭櫟捏著朱筆的指節微微泛白,禦案上攤著的,是吏部尚書李嵩剛遞上的《劾太保謝淵違製疏》。疏中“越權乾政”“私改宮供”“藐視典製”等語,字字如針,紮得他眼生疼。

“陛下,”侍立一旁的少保兼玄夜衛指揮使周顯輕聲道,“玄夜衛探得,謝太保昨日又私遣人往南宮送藥,藥材皆是太醫院秘製的潤肺湯料,未走光祿寺賬冊。”

蕭櫟未抬頭,指尖劃過疏中“南宮非帝居,供給當從簡,謝淵此舉,實乃暗示陛下苛待故君”一句,喉間發緊。他知李嵩之意——謝淵掌兵部兼禦史台,權傾朝野,舊黨餘孽雖除,新貴中卻無人能製衡,借南宮案削其權,正是良機。可他更知,謝淵不是權臣,是德勝門城樓上,抱著他說“陛下退後,臣來守”的那個人。

“宣李太後懿旨的內侍,到哪了?”蕭櫟忽然問。

周顯一愣,隨即躬身:“回陛下,已過金水橋,估摸一刻後到。”

蕭櫟放下朱筆,起身踱到窗前。宮牆下的臘梅剛打花苞,寒風吹過,落了他一袖冷意。他想起三日前,李太後的近侍太監在禦花園攔住他,低聲傳太後口諭:“南宮畢竟是你兄長住的地方,天涼了,該添的供給,彆太省著。”那時他隻含糊應了,沒承想,太後竟要親自下懿旨。

陛下,”周顯似看透他心思,“太後久居仁壽宮,從不乾政,此番為南宮事開口,怕是……”

怕是有人在太後麵前遞了話。”蕭櫟打斷他,語氣冷下來,“玄夜衛查過沒有,近來誰去過多仁壽宮?”

“查了。”周顯遞上一卷密檔,“禮部侍郎林文去了三次,說是奏請陵寢祭祀事,逗留卻比尋常久。還有……吏部尚書李嵩的嫡子,在太後宮中當差,上周曾往仁壽宮送過兩回點心。”

蕭櫟翻開密檔,林文的名字下,注著“李嵩門生”。他冷笑一聲,將密檔扔回案上:“倒是會鑽空子。”

正說著,殿外傳來內侍的唱喏:“仁壽宮奉旨進見——”

蕭櫟整了整龍袍,轉身坐回禦座:“宣。”

進來的是太後身邊的張太監,捧著一卷明黃懿旨,跪地磕頭:“奴才奉太後懿旨,恭請陛下安。太後說,南宮近日風大,太上皇舊疾恐複發,宮中供給,宜寬待些,莫叫天下人說皇家無骨肉情分。”

蕭櫟望著那卷懿旨,指尖在禦案上輕輕敲擊。他知道,這道懿旨表麵是說情,實則是給了他一個台階——既全了太後的孝名,也給了謝淵一個緩衝。可李嵩等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禦史台的彈劾疏,怕是已在路上了。

“朕知道了。”蕭櫟緩緩道,“張公公回去稟報太後,朕定會妥善處置,不叫太上皇受委屈。”

張太監又磕了個頭,剛要起身,殿外忽然傳來侍衛的喝止聲,緊接著,是一個沉穩的聲音:“臣謝淵,有急事求見陛下!”

謝淵的官袍上還沾著霜氣。他剛從太醫院趕來,懷裡揣著的醫案,被體溫焐得溫熱。昨夜子時,南宮的劉公公派人急報,說德佑帝咳得更重了,痰中帶了血絲,太醫院的值班醫官不敢擅用藥,隻開了些尋常潤肺的方子。他連夜去太醫院,逼著院判重新診脈,親手謄抄了醫案,又寫了一道《請增南宮醫藥疏》,此刻正捏在手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謝大人,陛下正見仁壽宮的公公呢。”侍衛想攔他,卻被他一甩手掙開。

“軍情急,宮事關乎故君安危,更急!”謝淵大步跨進乾清宮,一眼就看見跪地的張太監和禦座上臉色複雜的蕭櫟,當即跪地:“臣謝淵,參見陛下!”

張太監識趣地退到一旁,謝淵這才抬頭,目光直抵蕭櫟:“陛下,南宮急報,太上皇昨夜咳喘加劇,痰中帶血,太醫院診為‘寒邪入肺,久咳傷氣’,臣帶來醫案,請陛下過目!”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醫案,雙手高舉。周顯上前接過,呈給蕭櫟。蕭櫟展開,上麵是太醫院院判的親筆:“脈沉細而數,舌淡苔白,咳喘夜甚,痰中帶血絲,此乃寒侵肺腑,久鬱成疾,需溫陽散寒,輔以靜養,忌風寒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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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李嵩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他不知何時到了,手裡捏著一本《大吳會典》,氣勢洶洶地進來,“你未經傳召擅闖乾清宮,已是不敬!還敢拿所謂‘醫案’蠱惑陛下,你可知罪?”

謝淵轉頭看他,目光冷冽:“李大人,太上皇病重,臣心急如焚,何罪之有?倒是李大人,吏部公務繁忙,卻在此處攔阻臣奏報故君病情,不知是何用意?”

“我是為陛下正典製!”李嵩翻開《大吳會典》,指著其中一頁,“《宮闈誌》明載:‘故君供給,月有定數,醫藥隸太醫院,需禮部核批,非急病不得逾製’。太上皇不過咳嗽,你便連夜逼太醫院改醫案,私遞奏疏,分明是借故君之名,行擅權之實!”

“逼太醫院?”謝淵冷笑,“李大人可敢隨臣去太醫院,與院判對質?醫案上的脈象、症狀,哪一筆是假的?痰中帶血,算不算急病?”

兩人目光相抵,殿內空氣瞬間凝固。張太監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周顯垂著眼,仿佛事不關己;蕭櫟捏著醫案,指尖微微顫抖——他見過德佑帝咳得撕心裂肺的樣子,那不是裝出來的。

“夠了!”蕭櫟猛地拍案,“朝堂之上,吵什麼像什麼樣子!”

李嵩立刻躬身:“臣失態,請陛下恕罪。但謝淵違製之事,關乎典製尊嚴,臣不得不言。”

謝淵也低頭:“臣亦請陛下以故君安康為重,速批增供及醫藥之請。”

蕭櫟看著兩人,忽然問周顯:“玄夜衛查南宮供給,查到什麼了?”

周顯上前一步:“回陛下,查得光祿寺近月送南宮的炭火,多是碎炭,燃時煙大不耐燒;肉食常有凍品,蔬菜也多是陳貨。問過采辦官,說是‘戶部撥的銀子隻夠這些’。”

“戶部撥銀?”謝淵立刻接話,“臣前日查戶部賬冊,南宮月供銀與去年同,可今年炭價、肉價漲了三成,劉煥尚書為何不奏請增撥?”

一直沉默的戶部尚書劉煥不知何時也在殿外,聞言連忙進來:“陛下,國庫空虛,邊軍糧餉尚且緊張,南宮供給若增,恐難服眾。”

“邊軍糧餉緊張,便苛待故君?”謝淵寸步不讓,“當年德勝門之戰,太上皇親率大軍守城,凍餓三日仍身先士卒,如今他受凍咳血,我們卻因‘銀錢’二字束手旁觀,日後如何對邊軍將士言說?”

這話戳中了蕭櫟的痛處。他想起德勝門城樓上,德佑帝把唯一的暖爐塞給他,自己裹著單衣守城的樣子,喉間發堵:“劉煥,南宮月供銀,著戶部增三成,明日起,按謝淵先前擬的清單供用。”

李嵩急了:“陛下!這不合規製!”

“規製是人定的。”蕭櫟拿起謝淵的《請增南宮醫藥疏》,朱筆一揮,批下“準”字,“太醫院院判,著即日起駐南宮侍疾,所用藥材,不必經禮部核批,直接從內庫調取。”

謝淵心中一鬆,剛要謝恩,李嵩卻道:“陛下,謝淵擅改供給在先,若不罰,何以儆效尤?”

蕭櫟看了謝淵一眼,見他神色坦然,便道:“謝淵雖事出有因,但終究違製,罰俸半年,仍掌兵部與禦史台事。”

“陛下!”李嵩還想爭,卻被蕭櫟冷冷打斷:“此事就這麼定了。李大人若還有異議,可去禦史台遞彈劾疏,讓謝淵自己審。”

這話綿裡藏針——謝淵兼掌禦史台,審自己的彈劾疏,豈不是白費功夫?李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究躬身:“臣遵旨。”

離開乾清宮時,日頭已過中天。謝淵剛走到金水橋,就被周顯攔住了。

“謝大人留步。”周顯臉上掛著慣常的笑,眼底卻沒暖意,“玄夜衛剛接到密報,鎮刑司舊檔裡,有關於南宮采辦的記錄,大人要不要看看?”

謝淵挑眉。鎮刑司是舊黨石遷的勢力範圍,石遷被處死後,舊檔都由玄夜衛封存,周顯此刻提起,怕是沒那麼簡單。

“周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痛快。”周顯引他到旁邊的角樓,低聲道,“石遷當年掌鎮刑司時,曾給南宮采辦官下過密令,‘供給需減三成,所省銀兩,入鎮刑司秘庫’。如今石遷死了,秘庫的銀子沒了下落,但采辦官換了三任,這‘減三成’的規矩,卻留了下來。”

謝淵心頭一沉。他原以為隻是戶部克扣,沒想到根子在鎮刑司舊黨——這哪裡是省銀子,分明是故意苛待德佑帝。

“周大人為何告訴我這些?”謝淵盯著他,“玄夜衛掌監察緝捕,此事該直接奏報陛下才是。”

周顯笑了笑:“陛下剛定了南宮供給的事,此刻再提舊黨餘孽,怕又生波瀾。再說,謝大人兼掌禦史台,查案本就是分內事。我不過是……看不慣有人借著規製的由頭,行陰私之事罷了。”

謝淵沉默片刻。周顯是蕭櫟的心腹,這話未必是真心,但鎮刑司舊檔這條線索,卻至關重要。他拱手:“多謝周大人提醒,禦史台會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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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客氣。”周顯轉身要走,又回頭,“對了,李嵩的嫡子在太後宮中當差,前日給太後送的點心,裡層夾了張紙條,寫著‘南宮供給過豐,恐礙陛下聖名’。”

謝淵瞳孔一縮。原來太後的懿旨,背後還有這層齷齪——李嵩一麵讓兒子挑唆太後,逼陛下鬆口;一麵又上彈劾疏,想坐實謝淵的罪。這一箭雙雕的手段,倒是陰狠。

“告辭。”謝淵轉身離去,腳步比來時更沉。他知道,南宮供給案遠沒結束,李嵩背後的舊黨餘孽,鎮刑司的秘庫,還有那些借規製之名行苟且之事的人,都得一一挖出來。

回到兵部衙門,楊武正捧著一堆文書等他。見他進來,連忙道:“大人,宣府衛奏報,瓦剌又在邊境集結,嶽謙副總兵請增派火器。”

謝淵接過奏報,草草看了一眼:“讓工部把新造的佛郎機炮調兩百門過去,明日就發。”

“是。”楊武剛要走,又被謝淵叫住。

“楊武,你去禦史台調些人手,”謝淵壓低聲音,“查鎮刑司舊檔,特彆是成武元年到三年的南宮采辦記錄,還有石遷當年的親信采辦官,一個都彆漏了。”

楊武一愣:“大人,鎮刑司舊檔歸玄夜衛管,我們去查,怕是……”

“周顯那邊,我打過招呼了。”謝淵道,“記住,動靜要小,彆讓吏部那邊察覺。”

楊武點頭:“屬下明白。”

待楊武走後,謝淵走到案前,鋪開紙。他要寫一道《請查南宮采辦積弊疏》,把鎮刑司舊黨的勾當捅出來。可筆握在手裡,卻遲遲落不下去——一旦徹查,必然牽扯出更多人,李嵩背後的文官集團,玄夜衛裡的舊黨餘孽,甚至……蕭櫟會不會忌憚牽連太廣,中途叫停?

他想起德佑帝咳血的醫案,想起南宮漏風的窗紙,想起周顯說的“減三成”密令。指尖在紙上重重一按,留下一個墨點。

“罷了。”謝淵低語,“哪怕掀翻朝堂,也得查到底。”

三日後,禦史台的密查有了眉目。楊武拿著一卷供詞,臉色凝重地走進謝淵的書房。

“大人,查到了。”楊武把供詞遞給他,“成武元年,石遷命鎮刑司采辦官王三,將南宮月供銀三成扣下,說是‘為舊黨儲備經費’。王三怕被發現,就用碎炭、凍肉充數,還買通了南宮的兩個小太監,讓他們瞞報實情。石遷倒台後,王三怕受牽連,把扣下的銀子分給了禮部侍郎林文、戶部主事張全,還有……玄夜衛南司的一個千戶。”

謝淵翻看供詞,王三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把每一筆贓銀的去向寫得清清楚楚——林文得了五百兩,張全三百兩,那個千戶兩百兩。他冷笑一聲:“果然是官官相護。”

“還有更糟的。”楊武壓低聲音,“王三說,去年冬天,太上皇咳得厲害,劉公公請增炭火,林文卻讓人回話,‘若南宮炭火太足,陛下那邊會多想’,硬是壓了下來。”

謝淵猛地拍案,茶杯裡的水濺出來:“混賬!”

他起身踱步,胸中怒火翻騰。這些人,為了銀子,為了迎合上意,竟然眼睜睜看著故君受凍,連基本的人倫都不顧了!

“王三在哪?”謝淵問。

“關在禦史台的暗牢裡,周顯派了玄夜衛的人看著,說是‘怕有人滅口’。”楊武答道,“林文和張全那邊,我們也派人盯著了,他們這幾日行蹤詭秘,林文還去了李嵩府上兩趟。”

謝淵停下腳步:“李嵩……他果然脫不了乾係。”

正說著,門外傳來通報:“大人,理刑院的人來了,說要提審王三。”

謝淵皺眉。理刑院是管刑獄的,按規製,王三是禦史台查獲的人犯,理刑院無權插手。

“讓他們進來。”

進來的是理刑院左丞,一個油滑的中年官員,拱手笑道:“謝大人,王三牽涉鎮刑司舊案,理刑院奉陛下口諭,要將人犯提走再審。”

“陛下口諭?”謝淵盯著他,“可有明發旨意?”

左丞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是……是周顯大人傳的口諭。”

“周顯?”謝淵心中起疑,“他昨日還說,王三由禦史台看管,怎麼今日就變了?”

左丞支吾道:“這……下官不知,隻是奉命行事。”

謝淵知道,這定是李嵩等人動了手腳,想從王三嘴裡套話,或是乾脆滅口。他站起身:“王三是禦史台查獲的要犯,沒有明發旨意,誰也不能提走。左丞請回吧。”

左丞臉色沉下來:“謝大人,你這是不給理刑院麵子?”

“我隻給規矩麵子。”謝淵語氣冰冷,“《大吳會典?刑獄誌》載:‘禦史台查獲人犯,非欽命不得移交’。左丞若要強搶,便是違製。”

左丞被噎得說不出話,狠狠瞪了謝淵一眼,轉身走了。

楊武擔憂道:“大人,理刑院背後是李嵩,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謝淵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宮牆,“他們越是急著滅口,越說明王三知道的事不簡單。你去告訴周顯,若王三出了半點差錯,我第一個參他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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